魏崢手里拿著白帕子,不斷擦拭帶血的劍身。
他手指修長有力,一點一點,擦拭干凈。
看著滿地山賊的尸體,姚世真覺得自己這弟子身上殺氣越發重了。
“你前段時間…大鬧了一場,我在窮鄉僻壤都聽說你在并州大開殺戒。殺得那些大戶見到你就像是”
魏崢笑笑,臉上清冷,“不殺,不足以懼之;不懼,不足以威懾之。”
姚世真眼皮一跳,“并州走私…當真蔚然成風?”
“錢帛動人心。我在前頭沖鋒陷陣殺倭人,他們在后頭跟倭人做生意,鹽、鐵、布、甚至是武器,都往那邊輸送,一步步喂大我們的敵人,讓他們來殘殺沿海一帶的百姓。輸中華之產,馳異域之邦,易方物,利可十倍。”
“老師,并州東南方向有個叫唐家鎮的村子,原住民早在五年前就被人殺光,那些倭人偽裝成我大陳子民,在大陳境內自由行動、刺探消息、賄賂和拉攏官員,慢慢滲透,和當地大戶們同氣連枝,殺我陳朝百姓,掠我陳朝錢銀,傷我陳朝將士。”
魏崢雙眸幽幽,火星子“啪”一聲,仿佛也在他眼睛深處炸開。
“陛下派我來,就是為了平定沿海一帶。我自然要殺光倭人,殺得他們再不敢來犯,才能回京都去。”
“只是可惜殺得太少。只殺了幾個浮在表面的,不過是隔靴搔癢。天水府一帶的大戶因為走私生意跟倭人牽連得很深,甚至有的會幫著打掩護讓他們逃走。”
魏崢擦干長劍,凜凜月色落在劍鋒上,寒芒自山間閃過。
“真要平息這場風波,只能將整個并州連根拔起!”
姚世真聽得心頭直跳。
他知道沿海一帶一直不太平,六年前倭人大舉從盂縣登陸,這隊倭寇僅有兩三百人,卻一路燒殺劫掠,直接穿府過縣、殺奔內陸,一路勢如破竹,竟無一縣一州可阻擋。
倭人臨走時還留下狂言,說大陳朝千千萬人,竟無一人是男兒。
如此,那群倭人們竟還全身而退。
陛下震怒,全面切斷和倭人的海上貿易,同時派出軍隊出海剿滅倭人,哪知大陳朝的士兵們不熟悉水性,在海上被倭人們牽制得團團轉,雖說最終將沿海村落的倭人們全都殺凈,卻也付出了巨大代價。
總之是…殺敵一千…自毀八百。
這些年風聲收緊,大戶們明面上不沾手海上的生意,可到底利潤巨大,人心難填,總有人不斷鋌而走險,魏崢抓的便是這一條線。
姚世真一時口干舌燥,“走私這事兒牽連甚廣,怕是不好辦。”
更別提天水府一帶富裕,今年被饑荒一鬧,無數漁民造反、或是干脆投靠倭人時有發生,而天水府一帶樹大根深,不乏有朝中位高權重之人。
天水府并州一帶前有倭人襲擊侵擾海岸線,后有豪門大戶勾結走私,為了錢財不斷輸送營養。
魏崢此行,可謂是如履薄冰,兇險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