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世真舔舔干巴巴的下唇,只覺得天色愈發晦暗,“陛下…終究是不信任魏家人。”
那男子舒朗一笑,不知是嘲弄還是臣服,“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姚世真嘆氣,語氣猶如哀鳴,只重復這一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視線低垂,姚世真一眼便看到魏崢手上的疤,那疤痕傷在虎口很深位置,大約有好幾寸長,“這是——”
魏崢笑著轉動手腕,“可能在什么地方受傷了吧。從軍之人,難免有明槍暗箭。”
說罷,那人眼色一暗。
魏崢從來不是多話之人,只是見到姚世真,難得多吐露兩句,“老師,去年我孤軍深入播州…遭人暗害…失去了記憶。醒來時人已經在蒼山雪林的農戶之中,從七月到十二月,這小半年…我全無記憶,甚至丟失了我母親親手為我縫制的香囊。”
姚世真臉色一滯,“國公夫人留下的遺物?”
他記得,魏崢不似其他男子隨身佩玉,只愛攜帶一支繡著蘭花的香囊,那是“京都之亂”前,魏崢母親親手縫制。
國公夫人慘死以后,魏崢將這香囊隨身攜帶,從不離身。
姚世真眉頭緊蹙,“當真半點都想不起來?”
“只記得有人從背后偷襲——”魏崢苦笑,他將長劍收入劍鞘中,望著遠處帳子后那馬車透出來的光影,他耳力好,自然聽清楚馬車那婦人的痛苦悶聲。
“后來我也請大夫來瞧過,說我后腦重創過的痕跡,又在冰天雪地里險些凍死,得了頭風之癥,時常頭痛不止。失憶也是正常。只能等將來慢慢恢復,興許哪天突然就回想起來。”
姚世真安慰他,“不必著急,只丟了香囊…慢慢找回來便是。”
“眼下也只能如此。”魏崢聽到那邊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呼,他從軍多年,也曾聽過敵人的慘叫,卻都不似婦人產子一般痛苦,他望向那邊馬車方向,“老師…怎么想起收義女?”
姚世真嘆道:“機緣巧合罷了。這丫頭對我胃口,十分討喜,你師娘總后悔年輕時候沒生個姑娘,如今兩個孩子又都外放不在身邊,你師娘她…難免覺得膝下冷漠。收溫婉做義女,有個姑娘在身邊,也算是彌補你師娘的一點遺憾。”
魏崢便不再多說。
“這一次也是不巧,溫婉他父親去播州參加青梅煮酒大會,惹上了人命官司,眼下被判了秋后處斬。這丫頭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不顧身懷六甲,非要去播州救父。”
這時魏崢才慢吞吞的接話,“我和播州那位嚴知州倒是打過幾次交道——”
“嚴守禮此人我也認識,此人深諳中庸之道,為官許多年,倒從未聽說得罪過任何人,是個長袖善舞的角色。按理說,這案子不該判得這樣倉促。”
“無妨。我也要去播州追查走私案,前段時間我收到線報,說是走私大戶應該就藏身播州城內。到時候我護送老師前去。至于溫師妹的父親,若真是冤枉,我自竭盡能力救他出獄。”
姚世真感慨,“我知你向來面冷心熱。只是你亦有你的難處,不必太過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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