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將黑透,溫婉便換了一身深色的窄口衣裳,將頭發全部利落束起,又拿布條將胸勒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看不出胸前碩大。
她拿脂粉遮住耳洞,用眉筆將眉毛畫得粗長,又抓起一把紙扇,腰間配上玉石和香囊,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纖纖公子哥。
臨走時看見柳依依、陳媽和溫靜圍著昭昭和琿哥兒打轉,屋內不時傳來歡聲笑語和孩童呀呀之聲。
溫婉扭身和屠二爺肩并肩,“走吧。”
夜風迷了人眼睛,播州城內熱鬧非凡,可溫婉卻無賞景之意。
屠二爺向來沉默寡言,溫婉也早已習慣這個老實可靠的溫家元老,她問屠二爺:“若我沒有救出爹爹,二爺當如何?”
“到時候再說。也許回老家種地。”屠二爺倒沒想過那么多,“若大姑娘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也能留在溫家。”
屠二爺思來想去,他鮮少有和溫婉正兒八經說話的時候,大多數時候都是溫婉發號施令,他照做便是。只不過眼下走在播州城的街道上,看著滿目的燈火,屠二爺也有些感懷。
“其實…我一直想跟大姑娘說一句抱歉。姑爺那事兒…是我招來的。當初若不是我打暈了姑爺,讓他失憶,姑娘今日也不必如此為難。”
那小娘子輕笑一聲,“這事兒怪不著屠二爺。從前種種,姑且不論,只是以后還請二爺守口如瓶,千萬別漏了餡。”
屠二爺聽出溫婉的意思,不由微微蹙眉,“姑娘不打算求侯爺幫忙?若侯爺知道姑娘為他生兒育女,他定不會如此絕情。”
那小娘子的眸色定定的。
聲音順著夜風徐徐傳來。
冷酷。
平靜。
“我沒有為他生兒育女。兩個孩子都姓溫不姓魏。”
“既然他想不起溫家的一切,我們也沒必要硬往跟前湊。”
屠二爺不免擔心,“可老爺這事兒…咱們沒門沒路…姑娘怕是不好辦…”
“山窮水盡之時…再去求他吧。”溫婉苦笑,“至少現在…我還有時間。”
南邊不愧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這入了夜果然熱鬧。
甭管是做正經營生的,還是黑市生意的,全都堆在南邊碼頭。幾條長街上燈籠高懸,燈火不熄,照得那江面一片紅彤彤。
碼頭處有上百漁船鱗次櫛比,更遠處還有碩大的華蓋花船,江面上絲竹禮樂之聲順風而來,伶人們“咿咿呀呀”的唱著,一片燈火酒綠。
溫婉沒來過這種煙花柳巷,但前輩子也是跟男客戶去過洗腳城和商務ktv的,秉持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的原則,溫婉打定主意既來之則安之。
不就是調戲妹子嗎?
她的拿手好戲!
“二爺,”溫婉拿出幾錠銀子給屠二爺,眼神賊亮,“你來過這種地方嗎?”
屠二爺應該知道怎么…怎么嫖吧?
屠二爺那張老臉黑梭梭的,看不出神情,可溫婉明顯察覺到二爺喉頭一滾,難為的咽下一口口水。
她將銀子塞到二爺手里,笑著說道:“二爺,咱兩分頭行動,各自打聽這個叫何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