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都城郊外時,劉參將才勉強和她吐了兩句真心話,“此次你我是為了尋找先皇圣旨,如今長公主已死,此事若陛下問責…”
他余光覷那婦人,想起她在驛站房間內的失措,半斟酌著,“若是陛下問起,你我需有應對之法。”
溫婉凝色道:“長公主以先皇圣旨要挾陛下,天降雷罰,罪有應得。”
劉參將笑了。
無須他多加提點,這是個聰明的婦人。
溫婉風塵仆仆的趕往皇宮,她只去過魏皇后的重華宮,如今入了政和殿,只見飛檐斗拱、輝煌莊嚴、柱飾鎏金、臺基高聳,屋脊飾以仙人走獸,內部中央為雕龍金漆寶座,地面鋪滿金鉆,直至那至尊之位。
溫婉低著頭不敢亂瞧,跟在劉參將身后,伏地跪拜,三呼萬歲后這才瞧見那人。
皇帝端坐于龍椅之上,是個很清瘦的中年男子,精神矍鑠,雙目如刀一般銳利。頭戴垂珠冕旒,十二道玉旒遮住半斂的眉目,玄衣纁裳繡日月星辰十二章紋,金線游龍隨袍袖垂落若隱若現。
溫婉只想到一個詞。
寶相威嚴。
溫婉低下頭去。
心道就是這個老鬼將魏崢玩弄股掌之間。
她只能小心應對。
寶相看起來心情不好,他將文書重重往龍案上一丟,隨后才看見殿中跪著的二人,視線輕飄飄落到溫婉身上,“你就是溫婉?”
“民婦在。”
“抬起頭來讓朕瞧瞧。”片刻,瞧見溫婉容貌后,“著實有兩分姿色,難怪能哄得瑾瑜去做上門女婿。”
溫婉:……
大佬也八卦嗎?
該不會是魏皇后吹的枕頭風吧?
不等溫婉辯駁,皇帝就已轉了話頭,“這密信上那一日你和皇姐同住一屋,事情到底如何,好端端的她為何會被雷電劈死?”
溫婉一臉哀怨又驚恐,“陛下,說起來都是民婦的錯。民婦嫌房間里悶熱,便將窗戶大開。許是晚上殿下覺得冷,便走到窗臺伸手關窗——”
“民婦親眼瞧著殿下的頭發全部豎了起來……”聲音轉為不安,“民婦曾聽鄉下老人說過,頭發無故豎起,乃引雷之兆。可不等民婦反應,一道雷劈面而來。等民婦再睜眼時,殿下已經倒在地上,頭發焦曲,皮膚上有明顯的紅色樹樁斑痕…”
溫婉垂眸,眼中蓄淚,“若非劉參將及時闖入屋內,只怕民婦也——”
皇帝面色沉沉,看向劉參將,“找欽天監的人去看看。”
溫婉眉目一簇。
皇帝疑心重,她已經料到他不會輕易相信,但大陳朝科學水平有限,就算是欽天監的人來了也無法還原引雷現場。
殿內鴉雀無聲。
溫婉抬眸看向那位九五之尊。
顯然,皇帝并不滿意。
趙映真一死,圣旨真假再無從知曉,皇帝日后寢食難安。
劉參將道:“陛下,事發那夜傾盆大雨雷電交加,雷電擊中樹木焚燒,實乃…天災!或是天神旨意,告訴陛下圣旨真偽,請陛下不必再追查此事?”
溫婉也叩首道:“陛下,圣旨一事真真假假,或是公主殿下脫身之計。以民婦觀察,長公主自從出了京都,一直心事重重,深夜輾轉反側無法安睡,食不下咽,日漸消瘦。”
“民婦那夜曾出言試探圣旨一事是真是假,長公主殿下說……”
溫婉適時停頓,果然皇帝大怒,“她說什么?”
“還請陛下恕民婦口無遮攔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