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這席西岳似是想到了什么,自罰一杯道:“袁兄想必從袁閣老處已聽說,自是不用親去一趟。”
一句話引起了袁頌的注意,他笑道:“這幾日偶感風寒,今日才見好,確實還未來得及去貢院一趟。能否勞席兄告知,這告示上是何內容,引得席兄如此不悅?”
席西岳一聽,心中自是有了個大概。這袁頌若真是風寒剛剛痊愈,去哪兒也不可能來到他的府上。想必是有話問他,只是袁頌的身份不一般,他不敢得罪,索性將能說的都說了出來。
袁頌怎么也沒想到,杜衡會落了個緩考的下場,當他接過席西岳遞來的茶盞之時,久久未將茶盞放下。
“袁兄,我自知有些不自量力,但是還是想同您求一句,不知您可否替我杜師弟向袁閣老求情。我這師弟,實已為其父守喪,錯過了上屆春闈。如今被劃入緩考之列,無疑又要再等三年。”
席西岳長吁短嘆,道不盡可惜:“袁兄,你我皆是舉子,這三年又三年意味著什么,想必你也深有體會。袁閣老位高權重,若是能幫我師弟說一句話,杜師弟必能從許崇年一事中剝離干系。”
也不知怎地,袁頌只覺自己被趕出袁府同杜衡緩考一事有著模模糊糊的關聯。只是這消息得知得太過突然,一時之間未能理清。
“席兄,您方才不是說杜兄家人連老太妃都請出山了嗎?老太妃都做不到的事,我伯父也未必能做到!”
席西岳滿懷期盼卻被袁頌一盆冷水澆了個希望全無,心里徹底涼了。只見他道了聲失敬,自己則斟滿了一杯酒,一口悶下。
袁頌自小便順風順水,向來只有人迎合他的份兒,除了個螢兒從來不把他放在眼里,讓他覺得稀奇之外。他從未與他人建立起真正的同窗之誼。
這席西岳對杜衡的關心,讓袁頌生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之意。
“席兄與杜兄的同窗之誼,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哪!”
席西岳卻是拱手,道:“袁兄您有所不知,我這杜師弟,看上去冷面冷心,寡言少語。實則有情有義,是非分明。”
他放下酒盞,嘆了口氣:“四年前,有位同窗突然離世,只余老母和一份田產。誰知,那位同窗的族長,卻將老人家那唯一靠著活命的田產收走。杜師弟聽說后,親自前往,問清來龍去脈,便攜著同窗老母,面見族長。他當堂援引律例條文,駁得族長啞口無言。不僅將田產返還,還每月支出例銀給同窗老母養老。”
“我席西岳自認交友廣泛,可所識之人當中,不僅文章做的好,連大周律法都能熟記于心并妥善援引的,也只有杜師弟一人!”
他頓了頓,苦笑一聲:“大家都說,杜師弟將來入刑部、督察院,必是獨當一面的能人。如今他被劃入緩考,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下場,可惜,實在可惜!”
說罷,又舉盞自飲:“原本大家還在猜,今歲春闈,是您袁兄還是杜師弟,又或是張解張兄拔得頭籌。這么一來,也不用猜了,這金榜之首,非您袁兄莫屬了!”
席西岳喝得兩頰酡紅,有些話已是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沒想到這無意的一句,竟戳中了袁頌最不喜之處。
因伯父的地位身份,他從小到大一路過關斬將獲取的功名,都被人暗里議論。如今這杜衡緩考,難道他屆時金榜題名,又將被人置喙嗎?
若是旁人,他也不會太過放于心上,可是,那人是杜衡。
不行!絕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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