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西塞爾此刻的身體狀態卻比他更差,那蒼老到已達壽命終焉的肉身,即便只是站立著都顯得頗為困難。
然后,沒有分毫的阻礙。
那萬千道枝條和藤蔓穿透了西塞爾那如紙一般脆弱的蒼老肉身,將他的所有關節和肌肉都盡數貫穿、切割、鎖定。
做完了這一切后,諾亞方才停下了動作。
先前冥淵中那場莫名降臨,將自己豐饒化身所摧毀的流星之劍,以及剛才西塞爾那名為超新星的爆發,都讓他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患上ptsd了。
諾亞還真有些擔心即便是現在這般油盡燈枯狀態的西塞爾,說不定都還能再整出些幺蛾子來。
也唯有像此刻這般,將對方的所有行動能力都徹底斷絕,他才能夠真正的心安。
然而,看著眼前字面意思上完成了一次死而復生的諾亞,本就衰老的肉體又一次遭受了重創的西塞爾,此刻卻忽然虛弱地笑了笑。
明明就連做出「微笑」這個動作對此刻西塞爾那衰弱的肉體而言都顯得頗為勉強,但他話語中的笑意,卻看不到一絲一毫的虛假:
“看來……我還真是被小看了啊。”
“每一位在永夜石碑上刻印下自己靈魂烙印的守墓者,都能夠借助墓碑的力量,從遙遠的歷史長河中歸來。”
“這是在數個紀元前,那位最初的盜火者叛離出守墓者之時,便已然被發現的隱秘。”
“雖然那位初代目的守岸人,早已經埋葬在了那場盜火之戰中……但是他窺探到的那些隱秘,以自己生命為代價換取的所有有關「守墓者」的情報,卻都被愚人的圖書館記錄了下來,并一直傳承至今。”
西塞爾那皺褶叢生,溝壑縱橫的臉龐上,此刻卻帶上了一絲笑容,肆意而狂妄:“只要銘刻在墓碑上的印記不滅,那么即便死去也能夠從歷史中歸來……”
“這確實是個很賴皮,賴皮到近乎無解的能力……我們守岸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一旦失敗一次便將萬劫不復,但你們卻可以失敗無數次還能從頭再來。”
“如果說守岸人與守墓者的戰爭是一場由人為設計的游戲的話,那么這個游戲的設計師一定腦子有坑,對陣雙方根本沒有半點平衡性可言。”
“只是——”
“再是賴皮的規則,再是無解的死局……當我用畢生的時光反反復復地對其研究,琢磨,在一個個輾轉反側的無星夜里研究這場死局的破解之法后。”
“近千年的歲月,我又怎么可能……像你這種渣滓一樣停滯不前?”
明明身體已經和墳冢中的枯骨無異,但西塞爾的眼神卻依舊平靜如水,水下則藏著赫赫風雷。
“所以,高高在上的守墓者。”
“又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讓你產生了這種錯覺——”
“剛才的超新星爆發,便是一切的終點?”
聽著西塞爾的話語,諾亞的目光再次掃視四周。
但是,在整片漆黑的海面上。
除了那由萬千星核碎片所匯聚而成,正在緩緩蕩漾收束的銀河之外,卻再無任何動靜可言。
在諾亞身為傳奇的精神感知中,眼前身體已經明顯處于強弩之末的西塞爾,其所說出的話語,只能用故弄玄虛來形容……
傳奇這一位階存在著無法逾越的上限……而剛才那般炙熱的超新星爆發,已經足以榨干一位傳奇的全部力量,
此刻已經處于油盡燈枯狀態的西塞爾,即便是移動一下身體都已經顯得頗為困難,而徹底掌握住大局的自己,也絕不可能再給對方重新醞釀剛才那種超新星爆發的機會。
然而,看著眼前警惕地掃視四周,卻始終一無所獲,陷入了茫然狀態,完全對即將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的諾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