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根基?”周逸文像丟垃圾一樣將傅昌摜在地上,聲音冰冷刺骨,帶著一種被冒犯的狂躁,“他今日展現的心智、膽魄、臨機應變的手段,還有那份隱隱操控局面、借勢打力的能耐……這叫沒根基?等他再長幾年,等他真正與周祁鈺那賤種聯手……傅昌,你告訴本皇子,那將是何等局面?!”
他越想越心驚,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冒犯,而是一個必須立刻扼殺在搖籃里的巨大威脅!
“殿下……”傅昌掙扎著爬起來,聲音帶著哭腔,“那…那接下來該如何行事?九殿下那邊似乎……”
“周祁鈺?”
周逸文眼中閃過一絲陰鷙的算計,“他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冀州這潭水,他攪不了多久!至于鹿家姐弟……”
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到極致的弧度,仿佛在欣賞獵物垂死掙扎前的景象,“既然他們不識抬舉,那就讓他們徹底消失在這冰天雪地里!冀州城天寒地凍,死個把人,再‘正常’不過了。”
他走到書案前,提筆飛快寫下一行字,然后撕下,遞給侍立在一旁、氣息如淵的心腹侍衛:“飛鷹傳書回京,讓‘影刃’的人過來。要快!要干凈!本王要鹿滄凌的人頭,還有那個賤婢!做成意外!”
“遵命!”心腹侍衛領命,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門外,沒有帶起一絲風聲。
周逸文又看向如同爛泥般癱在地上的傅昌,語氣森然如同九幽寒風:“傅昌,本皇子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在影刃到來之前,不管你用什么辦法,給本皇子盯死鹿家!尤其是鹿滄凌!他見了什么人,說了什么話,去了哪里,本皇子都要知道!若有半點差池,本皇子誅你九族!”
“是!是!微臣遵命!定不負殿下所托!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傅昌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退了出去,后背的官袍早已被冷汗浸透。
密室中只剩下周逸文和雪兒。
雪兒小心翼翼地靠近,試圖用溫軟的身體和嬌媚的聲音安撫暴怒的皇子:“殿下,消消氣,為了那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賤民氣壞了金體不值當……”
周逸文一把將她狠狠摟進懷里,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臉上卻露出一種扭曲的、帶著血腥味的興奮:“一介舞姬,話到說的好聽,本皇子不該生氣。很快,礙眼的蟲子就會被碾死。本皇子倒要看看,他鹿滄凌那點妖智,在皇子絕對的力量和死亡面前,還能翻出什么浪花!”
他眼中閃爍著志在必得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鹿府被鮮血染紅,鹿滄凌那顆聰慧的頭顱被呈到自己面前的場景。
另一處幽靜的院落。
周祁鈺的臨時居所。
燭火搖曳,映照著周祁鈺沉靜如水的面容。
葛清玉一臉憤憤不平:“殿下!那周逸文簡直欺人太甚!在圍獵場上如此跋扈,視人命如草芥,如今更是要下此毒手!鹿小郎君他……”
隋知則冷靜得多,他指尖敲擊著桌面,發出規律的輕響:“五殿下行事向來狠絕,不留后患。鹿滄凌今日鋒芒畢露,已徹底激怒了他。影刃……那是他豢養在暗處最鋒利也最隱秘的刀,專干見不得光的臟活。看來,他是鐵了心要除掉這條‘幼蟒’了。”
周祁鈺端起茶盞,輕輕吹開浮沫,動作優雅從容,眼神卻深邃如寒潭:“幼蟒?”
他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意味深長的弧度,“你們真覺得,那只是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幼蟒’嗎?”
葛清玉一愣:“殿下何意?他再聰明,也不過十歲,如何能抵擋影刃那樣的死士?”
“十歲?”周祁鈺放下茶盞,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風雪,看到鹿府書房中那個同樣未眠的少年。
“莊夫子曾酒后對我感嘆,此子心智,他亦自愧不如。走一步,算十步,觀一隅而窺全局。今日圍獵場上,他看似被逼應對,實則步步為營,借我之勢,逼得周逸文進退失據,顏面盡失。那份冷靜和算計,豈是尋常十歲稚子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