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
鐘正國很惆悵的長嘆一聲。
“大勢已去!大勢已去啊!”
侯亮平眉頭緊鎖,身子前傾。
“爸,不就是一起遇難人數稍微多點的礦難嗎?你會不會太過于憂慮了?”
鐘正國回頭瞥向侯亮平。
看著他頭發黢黑,一臉青澀懵懂,像極了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
“你啊,和小艾一樣,還是太年輕、太單純了。”
“不過這也怪我,給你們創造了太好的條件,讓你們即便進了體制多年,卻并沒有得到成長。”
“你們背景太強,以至于凡事都順風順水,根本沒有經歷過險惡的斗爭,所以不知道斗爭的殘酷性!”
端起茶杯,鐘正國輕輕吹了吹氣。
腦海中,已經開始預測,趙立春會采取的一系列動作。
成功引起了高層震怒,吸引了全民關注。
在強大的國家意志下,投入無數的救援力量和機械裝備。
哪怕從上到下,挖出個超級天坑,也必定要將遇難礦工遺體全部找到。
而這一找……
恐怕就不止是發現,這一次坍塌遇難的礦工。
以前被成功遮掩的礦難事故遇害人員,也必然會發現。
死難人數是如此之多。
居然還層層隱瞞,相互包庇。
老百姓必然會罵聲震天,高層也必然會讓調查組一查到底。
一旦來個‘一查到底’。
那可就不是林城的官場大地震了。
如同手握尚方寶劍的趙立春,必然會對整個漢東的官場,來個大換血。
自己和梁群峰,苦心栽培的一幫人。
一個個還想進步?
還想繼續手握實權?
不被這起礦難事故,牽連進去就算不錯了。
而站在侯亮平的角度。
他當然不關心,礦難到底死了多少人。
他也不在乎,漢東的官場是不是要大換血。
他只擔心岳父,會不會受此事影響,不能順利調任紀監總署。
“趙省長這次把事情搞得這么大,該不會影響到您的調動吧?”
鐘正國喝了一口茶,呵呵一笑。
“你說呢?如果沒影響,葛老何必大發雷霆?我又何必著急忙慌的趕回去?”
放下茶杯,鐘正國摘下眼鏡,語氣低沉的說道:
“既然你政治覺悟還很低,眼光還不夠長遠,那我就把話說直白點吧!”
“趙立春上位,原本就只差走個形式,而他上位之后,是遲早要對漢東的人事安排,但顯然沒那么容易。”
“然而突然發生的這一起礦難,卻給了他借題發揮的機會,讓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反貪腐、調人事,我卻還不能反對。”
“因為他已經站在了道德制高點,站在了人民群眾中間,得到了高層的力挺支持,高舉著反貪的旗號,多少人經得起查呀?”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跟趙立春要收拾的人徹底劃清界限,從而確保我自己不受牽連,你明白了嗎?”
話說到這份上,侯亮平當然懂了。
大勢已去,岳父在漢東提拔重用的那些人保不住,也沒法保。
岳父能獨善其身,確保不影響調任,就已經算不錯了。
至于那些‘蝦兵蟹將’,哪兒還顧得上他們?
“那梁書紀,應該不會出問題吧?”
“他不會,但他小兒子梁煒,可就不一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