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春笑哈哈的說道:
“不叫我趙書紀,就是不懂規矩嗎?誰規定的呀?”
“工作時間才稱職務,現在是工作時間嗎?不是吧?”
“所以誰要是敢罵你,你把他叫來,我倒要看看,是誰這么媚上欺下。”
王馥真笑道:“沒有誰媚上欺下。”
“真的嗎?”
趙立春目光看向陳巖石。
這一剎那。
陳巖石真是羞愧難當。
媚上欺下的,不就是自己嗎?
曾擔任漢東省書紀,調任紀監總署后更加位高權重的鐘正國,一個電話打來,自己就屁顛兒的幫大風廠脫困,這便是‘媚上’。
自己遵照鐘正國的指示,為了保住大風廠改制這個政績,不惜動用自身影響力,讓眾多企業事業單位,層層攤派、幫忙推銷,這便是‘欺下’。
“立春,我錯了!”
陳巖石干脆利落的突然認錯,出乎了眾人的預料。
誰也沒想到,死要面子的他,居然不狡辯、不抵賴。
尤其是陳海。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讓姐姐痛恨的‘老頑固’父親,怎么不嘴硬狡辯呢?
然而這還沒完。
“我現在特別后悔,我不該聽鐘正國的話,死保大風廠。”
“我后悔不該為了幫大風廠拉生意,到處打招呼托人情。”
“我犯了嚴重的錯誤,做了不好的表率,我必須要檢討……”
看著陳巖石一副懊悔不已模樣。
趙瑞龍心里暗笑。
“能混到廳級的,果然都非同一般啊!”
“見風使舵、借坡下驢的功夫,哪兒是普通人能比的?”
“知道趙立春帶著子女來探望,沒有搞出大陣仗,話里話外還很念及舊情。”
“這老家伙顯然明白,趙立春并不想落井下石,是要趁機拉攏他,所以……鐘書紀就成鐘正國了!”
“畢竟縣官不如現管!鐘正國雖然級別更高,但卻遠在燕京,梁群峰又病退了,漢東如今是趙立春說了算。”
“如果不想被窮追猛打,搞得身敗名裂、晚節不保,他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認錯悔改,抱上趙立春的大腿!”
“況且剛才趙立春,不是已經重重表揚過他兒子陳海嗎?既然女兒陳陽已經徹底無法挽回,豈能不保兒子陳海的前程?”
趙瑞龍正暗暗感慨。
病床上的陳巖石,已經老淚縱橫。
“……我年紀大了,腦子不像以前那么好使,年老昏聵、頭腦糊涂的干出這種事,我真是對不起組織、對不起人民!”
“下午在我家門口,被一大群人圍著,哭天喊地的求我幫忙,我就深刻意識到,自己犯了嚴重的錯誤……”
趙立春遞上紙巾。
“說實話,我是真沒想到,以前那么堅持原則、大公無私的你,居然會為了給大風廠拉訂單,到處打電話托人情。”
“不過其他人不了解你,認為你收了大風廠的好處,但我是了解你的,我知道你只是一時糊涂,絕沒有私心。”
“所以當我得知漢東電視臺,派了記者和攝影師去了現場,采訪錄制了影像,我就立馬勒令他們不準報道!”
“一旦報道,不僅會讓你臭名遠揚、晚節不保,還會讓無數投資商,誤以為在漢東做生意只能拼關系!”
“這要是傳出去了,咱們漢東還怎么招商引資?還怎么發展高科技產業?還怎么走高質量發展路線?”
陳巖石緊緊抓住趙立春的手,感激涕零的說道:
“謝謝,謝謝你保住了我,也保住了漢東的名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