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既不了解別人,也不了解自己,卻始終覺得低人一等,對西方充滿了崇拜、敬畏、恐懼、向往等心理,說來說去,其實還是缺乏自信,以至于跪久了,就站不起來了!”
說到這兒,高育良伸手戳滅煙頭。
“所以我覺得想要讓女兒將來心甘情愿的回國,光靠咱們苦口婆心的勸說是沒用的。”
“說回國也能搞好生物研究,也照樣能做出一番事業,甚至比在米國更好,空口無憑的,她怎么可能會相信?”
“因而最好的辦法,還是瑞龍說的,發展才是硬道理,咱們只有抓住機遇、爭分奪秒,把自身發展好了,才能用實力打破認知!”
“就像芳芳在米國搞的生物研究,咱們龍國要是有了更先進的科研設備、更好的科研機制、更高的科研水平,你說她能不回來嗎?”
吳慧芬擦掉眼淚,笑道:“你一個法學教授,是最擅長詭辯的,怎么會如此相信瑞龍的話?”
“因為他說的很有道理啊!如果把一個國家比作一個人,貧窮是會被人瞧不起,說前途有多好,誰信呀?最好的辦法,不就是努力打拼,有錢了還擔心被人嫌棄嗎?”
高育良盛了一碗湯,喝了兩口潤潤嗓子。
“還有瑞龍這小子,你可千萬不要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他。”
“他能幫他爸寫方案、幫他未來岳父寫報告,甚至還能單獨跟沈總暢聊很久。”
“他的思想眼界,遠遠超乎同齡的年輕人,看待問題的角度和層次,也遠在常人之上。”
吳慧芬略略點頭。
“是,這孩子是不錯,要不怎么能讓我姐,心疼得跟寶貝似的。”
“不過咱們兩口子關起門來,說點實在話,咱們覺得瑞龍好,但有的人卻覺得他特別壞!”
高育良眼神驟冷。
“誰呀?瑞龍明明可以當個有錢有勢權貴子弟,享一輩子清福的,但卻為咱們漢東的發展盡心盡力,誰居然覺得他特別壞?”
吳慧芬起身,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道:
“還能有誰?八條規定出臺后,那些利益受損的人唄!”
“以咱們漢東大學為例,招待所已經掛牌轉讓,成獨立的民營企業,以后漢大的教職員工,不能隨便去吃喝,然后用公款報銷。”
“另外,學校的公車也不能再隨便私人使用,也不能隨便打著學術交流之類的名義公款旅游,而且逢年過節的節日福利也不能隨便發了。”
“甚至還不能巧立名目送禮收禮,也就是不能像以前那樣,結婚、搬家、祝壽等請客收份子錢……斷了很多人的財路,他們能不討厭瑞龍嗎?”
高育良一怔。
“不是,規定又不是瑞龍頒布的,討厭他干嘛呀?”
吳慧芬笑道:“不是他頒布的,也是他出的主意啊!”
“每年因為公款吃喝、公車私用,浪費了咱們學校多少經費,他們才不管。”
“他們也不會想,節省下來的經費,可以多做多少實事,只想著自己沒好處了。”
高育良冷哼一聲。
“明明是利國利民的好政策,就因為有損自身利益,就覺得瑞龍壞!”
“我看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統統都應該從漢東大學教職工隊伍里清理出去!”
“一心只想占公家便宜,為自己撈好處,這樣的人,有什么資格從事教育工作?”
“而且之前給全省所有公職人員漲工資和社保的時候,他們怎么不感激瑞龍呢?”
“得了好處卻不感激,少了灰色利益就覺得瑞龍特別壞,這他媽真是只占好處絕不吃虧啊!”
片刻后。
高育良和吳慧芬下樓散步。
出于好奇,高育良還特意遛彎去了漢東大學招待所。
招待所始建于六十年代,又在八十年代經過一次翻修。
乍一看其貌不揚,似乎還有些老舊,挺有歷史厚重感。
但在高育良的記憶里,這個招待所一直生意興隆。
哪怕周邊街道上的餐館飯店,都已經倒閉了一家又一家,換了一茬又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