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一晃即逝。
時間來到4月1日當天。
碧藍的天穹澄澈如洗,克洛的港口罕見地沒有出現貨船與集裝箱的身影。
作為經濟依賴海運的沿海城市,克洛港口每天的航班幾乎都被擠滿,岸邊五顏六色的集裝箱能排成一條地上彩虹,隔著十幾公里望去就像是散落在水池上的樂高玩具。
然而今天的情況與往常大不相同。
遼闊的海平面上干干凈凈,看不見貨船的蹤影,像是附近的海域都被提前清空,卸貨港口只能看見昨日留下的幾塊集裝箱——面對如此清冷的畫面,港口的工人肯定會覺得非常不習慣,甚至可能會感到有些寂寞。
可是今天連港口工人都不見蹤影。
好幾排集裝箱起重機安靜地停在港口兩側,操作室內看不見任何工人的影子,同時也沒有監工在高處負責監管——好像一夜之間整座城市的工人都被調離,整個港口都變得格外冷清。
話雖如此,這里倒也不是真的一個人都沒有。
兩名成年男性此時正在碼頭上吹著海風,他們都穿著休閑風格的上衣,其中一名壯漢全身都是爆炸般的肌肉,棱角分明的線條將灰色的短袖撐得變形,而另一人的體型就較為正常,披著一件黑色外套,這會兒正蹲在地上看手機。
少許腥咸的海風裹挾著遠方海鷗的鳴叫徐徐而來,壯漢瞇了瞇眼,目光再次掃過海面,忍不住嘀咕一句:
“說是讓我們來接人,怎么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人家日理萬機,說不定忙著處理異常呢。”玩手機的青年不緊不慢地搓著屏幕,“反正我們就等他們來唄,咋的,你今天有事要忙啊?”
壯漢雙手插兜,孔武有力的手臂肌肉微微隆起,似乎是褲兜里的雙手下意識握緊成拳:“今天確實有事要忙。”
玩手機的青年扭過頭:“啥事?”
“今天是諾貝爾的線下演唱會。”壯漢粗糙的嗓音里含著幾分焦躁,“下午一點半開始,就在城區中心,我半個月前就搶到票了,一直都很期待來著,但是現在……現在幾點了?”
青年瞟了眼手機右上角:“十二點半多一點,這不是還來得及嗎?”
“我打車過去還要半個多小時!!”壯漢越說拳頭捏得越緊,語氣都有些咬牙切齒。
玩手機的青年一下就樂了:“不是我說,那個什么諾貝爾是個虛擬偶像吧?她的本人不就是你們時鐘塔的高級執行官嗎?你自己也是執行官,雖然級別低一點,但平時肯定也經常和她本人打照面的吧?線下大家吃頓飯不比看個演唱會好?”
這話一出口,壯漢當場臉色一沉:“主播是主播!諾貝爾是諾貝爾!兩者怎么能混為一談?!”
青年看出壯漢是有點生氣的意思,吧咂兩下嘴,扭頭繼續玩手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的思維。”
兩人正聊著呢,壯漢突然瞇起眼睛,伸手指向前方海域上的一道陰影。
“那個是不是他們?”
“嗯?”
青年聞言抬起頭,望向前方,隨后他的眼瞳中驟然閃過一抹異樣的綠光。
他的目光仿佛實質箭矢般迅速洞穿遙遠的距離,瞬間鎖定在海域的陰影上。
這個距離已經超過了人類視線的極限,然而對青年來說這根本就和直接擺在他臉上沒有多大區別。
只是粗淺地瞄了兩眼,青年就又把頭低了下去,繼續扣手機:“一艘巡邏船而已,不是我們等的人。”
壯漢頓時大嘆一口氣,“他們到底什么時候來,這海面上一點影子都……”
話音剛落。
他突然感覺頭頂傳來某種難以言喻、難以抗拒的恐怖威壓。
壯漢連忙抬頭,緊接著整個人如遭雷擊般愣住,眼睛瞪大,嘴巴也慢慢張開。
他呆滯地看了好幾秒天空,然后咕咚地咽下口水,同時伸出手戳了戳旁邊的青年。
“干嘛?”
青年被戳得有些不耐煩,一轉頭發現壯漢的另一只手指著天空,于是也好奇地看了過去。
他看到自己的頭頂上方覆蓋著一層巨大的認知阻礙屏障,而透過這層屏障,他看見一座遠比山川龐大的巨型造物以遮天蔽日的氣勢緩緩移動到港口上空,然后突然靜止三秒,最后以小行星撞擊地球般的勢頭轟然下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