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說他壽命到頭了?可我看他方才氣息雖略有沉暮,但威勢依舊駭人,遠未到油盡燈枯之際。”
換句話說,他不相信一位至尊仙王會有壽終這一說法。
云澤重新靠回椅背,神情一肅:“陽兒,你看得不差,但也看得不透。
他的確沒有到立刻斃命之時,但其神魂深處那一點核心本源,已如風中殘燭,搖曳不定,看似明亮,實則無根。
這是強行續命、透支道基的典型癥狀,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老夫。”
云澤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這等老怪物,要么惜命怕死要么鋒芒畢露,顯然他是前者。
他今日肯拉下臉面低頭服軟,絕非只因我等勢大,更因他不敢也不能在此刻與人真正動手。
每一次全力爆發,都是在加速他那點本源的燃燒。
對方之所以蘇醒,恐怕并非全因外界紛擾,更多是感應到大限將至,不得不醒,想為天宗,也為他自己的轉世或是其他后手,做最后的安排與震懾。”
云木陽恍然:“所以他方才那般作態,實則是外強中干?那他回去后……”
“狗急跳墻,兔死狐悲。”
云澤淡淡道,“他不敢與我們硬拼,但絕不會甘心就此沉寂。接下來,他要么會瘋狂搜尋延壽或穩固本源之物,這碧海界怕是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要么就會將主意打到其他方面,比如,那具被封印的骸骨,或者拉攏一切可能拉攏的力量,甚至不惜引狼入室。”
云木陽神色一凜:“父親是指人魚族?或者萬寶樓?”
“人魚族幫不到他,萬寶樓只重利益,倒是可能成為他的目標,但更大的可能……”
云澤目光微瞇,看向遠方,“他會打那碧海之心本身的主意,飲鴆止渴也好過立刻渴死。”
“那我們?”
“我們靜觀其變,安心修行。”
“是。”
云木陽恭敬應下,心中卻暗自感慨,父親這是要坐看風云起,穩坐釣魚臺。
……
與此同時,天宗禁地深處。
顏壽的身影出現在那口古棺旁,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師尊?”
玄朗的身影悄然出現,感受到顏壽身上那壓抑到極致的怒火與一絲難以掩飾的虛弱氣息,心中駭然,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云霄閣?”
“閉嘴!”
顏壽猛地一揮袖袍,一股巨力襲向玄朗,玄朗不敢反抗,掀飛出去撞在遠處的混沌氣流上。
玄朗不敢有絲毫怨言,連忙爬起身,垂首恭立,心中卻是驚濤駭浪。
師尊這是吃了多大的虧?連火氣都控制不住了?
顏壽劇烈地喘息了幾下,才勉強平復翻涌的氣血和怒火。
他看了一眼玄朗,聲音沙啞冰冷:“云霄閣深不可測,其背后必有驚天來歷,不可力敵不可為敵。”
“是師尊,可碧海之心怎么處理,沒有足夠的水元本源寶物穩定,莫說恢復,恐怕撐不過百年便會徹底崩潰。”
“萬寶樓那邊,老夫親自去談!他們不是喜歡做生意嗎?老夫就用天宗積累了三個紀元的底蘊,跟他們換!”
顏壽語氣決絕,“另外,派人盯死星砂群島!艾莉西亞那個小賤魚,別以為躲起來就沒事了!老夫臨走前會助你拿下她。”
玄朗聞言,連連點頭稱是。
顏壽站在古棺旁,枯瘦的手掌撫摸著冰冷的棺蓋,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
有瘋狂,有不甘,還有一絲深深的疲憊。
“帝路艱難,長生更是虛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