螻蟻尚且偷生,但凡有一絲希望,有著無上權力富貴的人怎么甘心赴死。
虞貴妃緩緩伸出手,握住秋蘅的手,聲音輕軟:“妹妹的話我信了,我等著你的藥方。”
離開玉宸宮,秋蘅望著云層重重的天空,輕輕舒了口氣。
每一次與虞貴妃對上,都是一番煎熬。
虞貴妃無比渴望擺脫毒藥的控制,她也真心希望徐伯早些研究出藥方。這不光是為了換取關于北齊細作的情報,也是對養父母的交待。
不受人控制的虞貴妃,會選擇怎樣的路呢?
與秋蘅和虞貴妃暫時達成了脆弱的和平不同,皇城司中腥風血雨,鬼哭狼嚎。
酷刑之下,有了第一個交待的人,很快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
薛寒把審問出的訊息仔細整理,上報靖平帝。
靖平帝一頁頁翻閱,臉色越來越沉,最后把案卷重重摔在桌案上。
“真讓朕大開眼界,京城老字號的茶樓竟然有一小半的人都是細作!”
胸口急促起伏兩下,靖平帝又拿起另一本賬冊翻看,看著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反而沒那么震怒了:“這些都是陶然樓孝敬過的人?”
薛寒垂眼回應:“是。”
“薛全也有份啊。”靖平帝嘴角微微勾著,聽不出喜怒。
薛全撲通跪了下去:“奴婢罪該萬死,請陛下賜罪。”
靖平帝睨跪地請罪的薛全一眼,看向薛寒的目光有著探究:“薛寒,你這是大義滅親?”
薛寒也跪下去:“微臣只是把問出來的如實記錄,呈給陛下過目,這也是薛都知的意思。”
靖平帝眼里閃過意外,抬手揉了揉眉心:“都起來吧,別跪了。”
薛寒與薛全默默起身,視線并無碰撞。
“這上面出現的名字——”靖平帝敲了敲名冊,“都給朕問一問,他們與那些細作有過什么來往。”
靖平帝不覺得名單上的臣子都有異心,但借機敲打一番是必須的。
有了靖平帝這話,薛寒不打折扣照做,雖然絕大多數人都沒問題,但也挖出來數個被齊人腐蝕徹底的官員,之后就是丟官判刑抄家。一時間百官勛貴人人自危,上朝時都低調了許多。
靖平帝頓覺舒心不少,等東南邊傳來民亂陸續被平的消息,江山不穩的危機感褪去,心情就更好了。
升平殿中酒宴歌舞多起來,幾處香爐終日吐著白煙,香霧裊裊不絕。
虞貴妃伴在靖平帝身邊,隨著靖平帝開懷而淺笑,眼底卻越來越冷。
從仲春等到初秋,五個月了,藥方還是沒動靜!
五個月的輾轉難眠,患得患失,這樣長時間的煎熬已讓她耐心告罄。
這個月的十五,中元節,再拿不到藥方,她就讓秋蘅去見鬼!
七月十三這日,秋蘅又接到了虞貴妃的傳召。
“馬上中元節了,怎么還叫你進宮去。”老夫人低低抱怨一句,卻攔不了。
秋蘅安撫了老夫人,悄悄叮囑芳洲:“讓伍輕舟陪你去給薛寒送個信,就說……”
交待完,秋蘅提著小小的食盒上了轎子,幾個月來不知第多少次踏入了宮門。
虞貴妃等在寢宮,面色有種令人心驚的平靜。
“見過貴妃娘娘。”秋蘅行了禮,把食盒舉起,“家里做了藕粉糕,帶給娘娘嘗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