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個瞎子,看不到任何東西,我還有個哥哥,他叫江望麟,一生下來就是個腦癱,我父親叫江守業,小時候就不會走路,坐了一輩子輪椅,還有我爺爺,他也是先天殘疾,我們家三代人相比之下,我的情況還算好一些。”
“項先生,你是否相信這世上存在詛咒?”
“詛咒?和起義軍寶藏有關?”
她點頭:“小時候我也不信這些,如今長大了,反倒深信不疑,那批寶藏本不該屬于我們江家,我們占為己有了,所以近百年來,江家直系后代都有不同程度的先天殘疾,仿佛遭了惡毒的詛咒一般。”
“這不一定,有可能是打那之后的巧合罷了。”我說。
她緩緩搖頭:“不是巧合,很多年前,那位風水先生一直試圖幫我們解決此事,你們發現的卒坑源,你們看到的那些東西,就是當年那位風水先生做出的嘗試,包括我身上這些,也是一種嘗試。”
她拽了拽衣服,向我展示了身上的紋身。
我定睛一看,沒看全,只看清了她右外胸靠近手臂那一部分,紋身題材是佛陀,奇怪的是....這佛陀眼角上翻,雙手高舉,像是想搶什么東西一樣。
隨后她抬起了脖子,我又看到她脖子正下方紋的是一束蓮花。
“這是鎮身圖,叫四佛爭蓮,可曾有聽聞?”
“隔行隔山,恕孤陋寡聞,我沒聽過,紋這些有用?”
她微笑道:“男女不同,哥哥身上紋的是另一種鎮身圖,我身上紋的這副大概花了四百萬。”
“你沒必要跟你說這些。”我吞了口唾沫。
她整理了下衣服,說道:“我沒什么朋友,可能因為我們是同齡人吧,所以才想告訴你這些。”
“我眼睛雖看不見,但我心里知道你長什么樣子,這幾個月以來,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你讓我看到了屬于你們的江湖,包括小診所那對醫生姐妹,我喜歡她們的故事,看著她們有了一個好結局,我也替她們感到高興。”
對話到現在,她始終語氣溫和,講話禮貌,甚至還叫我項先生,但這女的越是這樣,我越是感到危險,感到后背發涼,心中發毛,因為我無法看透她,如果沒帶手銬,如果我現在手上有一把刀,我可能會一刀捅死她。
至于她講的詛咒一說,我不在意是否真有其事,那個不重要。
我想和這女人保持距離,下意識朝后退了一步。
我問了我好奇的問題。
“江小姐你能否告訴在下,當年你們江家先輩在千島湖找到的寶藏,具體數量有多少?”
她聽后反問道:“北宋末年的年稅收有多少?”
我想了想說:“宣和到靖康年間,大概八千萬貫上下?”
她點頭,說了句話,我聽后手都控制不住的發抖。
她說,如果將那些埋藏的金銀珠寶都換算成同時期的銅錢兒,大概....大概相當于二十多個八千萬貫.....
這個數量已經超過了我的理解能力,我無法具體想象那該是多少。
她神色平靜道:“你要明白,這筆財富并不是獨屬于江家,而是屬于我們整個江村的村民,時至今日,公社每年都有分紅,就算江村人什么都不做,分紅也足以讓村民們安享一生。”
“光是當年起義軍埋藏的那批金器,太爺爺陸陸續續賣到死都沒能消耗完,我們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錢生錢,到了今天,連我都不知道存在國外的具體錢數了,你在千島湖待了這么久,應該知道里商銀行,那是我們江村的,為了方便資金周轉。”
“爺爺他身體不好了,這幾年一直是我在負責打理家族各項事宜,夏家之所以能發家,是因為當年受到了江家照顧,如你之前所見,村子里的人早不住那里了,我們共同保守著這個秘密,以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以后還會是這樣。”
她重新帶上墨鏡,望著我說:“近半個世紀以來,整個千島湖,除了已經入土的夏家老太爺,再沒有一個外人知曉江家的存在,你師傅他形容我們是飄蕩在千島湖的幽靈,倒是貼切。”
“既既然你們家族根本不缺錢,那為什么暗中做局?為什么咬著我們不放?”我緊張問道。
她突然又笑了,那抹笑容讓我感到后背生涼,不寒而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