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血煞遁光越來越不穩定,也越來越遲鈍。
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形一個不穩,周身的遁光崩散。
但從金丹境的手中勉強遁逃,此刻他渾身的傷勢極其恐怖。
甚至已經無法控制自己停下來。
嘭!
只見得一道黑影轟然墜入山林之中,砸斷了好幾棵樹,又翻滾了一陣,才勉強停了下來。
激起一片塵土。
“咳……”
鮮血從他身上的每一個地方流溢出來,簡直把他染成了一個血人。
喉嚨干澀,咳了幾口鮮血,又牽扯傷口。
雄壯的身軀上布滿了被槍意絞碎的猙獰傷口,深可見骨。
最為嚴重的是他胸口略微偏左的位置,一個碗口大的血洞幾乎貫穿了他的整個上半身。
生機和靈力瘋狂泄露流失。
渾身劇痛,萬蟻噬心。
但比劇痛更甚的,是那無窮無盡,要將他靈魂燒穿的滔天怨恨和不甘心。
他只是稍微緩了口氣,便勉強爬起身來,搖搖晃晃站起,一手扶住了樹,回望峽谷的方向。
他雖然感知不到,但卻能夠想象,自己那些部將的氣息,正在一道一道地消失。
“羅錚……”
“我徐端,誓要殺你!”
他搖搖晃晃,一步一步,向著遠處走去,緩緩調整自己的呼吸,盡力讓自己快速恢復狀態。
然而神識卻越來越恍惚。
從前的人生,簡直像是走馬燈一樣,在眼前放映起來。
我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
忽然,徐端的心中浮現出了這個問題。
但是這個怪異的念頭僅僅出現了一瞬間,他就有了答案。
“全都怪羅錚!”
他是仙秦虎狼軍的凝丹境武將,隸屬于王龁將軍,可等到后來白將軍掌兵……
那羅錚定然是溜須拍馬,得了白將軍許多青睞。
對外,他宣稱自己叛逃的原因,是與白將軍理念不合。
可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憑什么……羅錚,他算個什么東西。”
“一個只會拍馬逢迎的墻頭草,小人!”
徐端的神智已經有些恍惚,從心中郁結,到口中開始咒罵。
“就因為……他懂得迎合將軍的心思嗎我徐端,為虎狼軍出生入死多少年”
“斬將奪旗,浴血沙場!哪一點不如他!”
“憑什么……他羅錚就變成了你的得力副手,升賞不斷!”
這妒賢嫉能,這被忽視的不甘與怨恨,才是他內心深處,叛變仙秦的真正原因。
那所謂的理念相悖,所謂有傷天和,不過是他煽動人心,標榜自我的遮羞布罷了。
為了報復,為了證明白將軍和羅錚的錯誤,他幾乎搭上了自己的全部。
“燕國人……言而無信的狗東西!”
徐端猛地咳出一大口帶著內臟碎塊的黑血,對燕國人的恨意也攀升到了頂峰。
他與燕國的那位將軍,也有往來。
他早知這些時日,虎狼軍會來此平叛,故而豁出性命布置了一切。
就是要請君入甕,殺秦軍一個措手不及。
可是燕國沒有來人。
那位白將軍,也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