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當眾亮出身份,并非說漏了嘴,純粹欺負書生也是一個外鄉人。擺明態度,這頭肥羊是俺的,誰也別搶!
豈料,書生急道:
“哎呀,俺也是從西牛賀洲來的。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看大哥面熟,以前肯定見過。”
胖子當然不相信,以為對方想趁機攀關系,便順著話頭一通胡扯。
“俺看你也面熟,可能去過俺們鄉。俺村頭,有一棵歪脖子大槐樹,特別好找。”
“哎呀,那棵樹是被俺掰歪的,不好意思。”
“啊……俺還養了一條狗子。”
“那條狗子,被俺偷偷燉著吃了。”
“俺說,難怪狗子不見咧,原來是被你偷偷宰了。那條狗子從小養到大,通人性得很……”
“大哥,沒說的。俺吃了你的狗子,今天就賠一桌酒席,走走走……”
白袍書生熱情洋溢,伸手邀請。
胖子與瘦子相互看了看,施施然跟隨而去。
待三個人走出了十幾步后,大堂末端的一桌武者中,有人小聲嘀咕:“靠,這不是耗子請貓,嫌命長嘛。”
落在后面的瘦商人聽了,似乎不經意地袖袍一拂。
嗖……
旁邊桌上的一根筷子閃電般疾射,懸停于說話人的眼珠子前。
滿堂人噤若寒蟬。
一息后,筷子“吧嗒”掉落,激起湯水四濺。那桌的武者仿佛變成了泥塑木偶,動也不敢動。
白袍書生渾然不覺背后發生的小插曲,大搖大擺登上了樓梯。
幾名侍者連大氣都不敢喘,殷勤地迎他們進了雅間。快手快腳端上了茶水點心,迅速退下。
雅間不比大堂,角落里擺放了盆栽與熏香。除了中央的酒桌椅子外,還有一溜太師椅貼墻而靠,面前各擺一張小茶幾。
等侍者退下后,胖子笑嘻嘻的面容收斂了,目露寒光。
瘦子畢竟謹慎,問道:
“哥子,你明顯不是西賀牛洲人,為什么要這么說?外面的十桌酒席,又是在等誰?”
書生微微一笑,道:
“不急,不急……你們兩個對我有點用,先喝了茶再慢慢講。”
言畢端茶示意,三人一飲而盡。
見對方的盅子放下,信天游手按茶壺。一線黃湯噴出,落在了瘦子的空杯里。
瘦子豎起大拇指,贊道:
“公子好功夫!”
胖子斜睨,冷哼了一聲。
激水成線,武道仙師就可以辦到。縱然對方隱藏了修為,那也不算什么。如果今天不亮出足夠強硬的底牌,便是自掘墳墓。
然而,一覷再覷之下,胖子的臉色變了。
茶湯源源不斷注入,漫出了杯口卻不流下,漸漸在空中堆出了一根半尺高黃澄澄的柱子。
見到瘦子面孔凝重,直勾勾盯著柱子不說話了,信天游笑道:
“是不是太粗了,不好下嘴啃?”
言畢,一指點去。
胖瘦二人驚得彈跳而起,離座貼墻站立,手瞬間插入袍子。
信天游笑容不改,道:
“哈哈,兩位老鄉,不要嚇成這個樣子嘛。俺打賭,只要你們敢掏家伙出來,手掌就會斷掉。真的,特別靈驗,特別危險,千萬不要嘗試……”
說話之間,茶柱變細了。朝空中延伸,一直快杵到天花板。
書生“嘿嘿”一樂,腔調變了,道:
“請客嘛,當然不能小氣。爺爺請你們吃從未見過的美味,哈根達斯冰激凌。當年在虛境里嘗過后,想造出來給幾位小伙伴開開洋葷。可是找不齊配料,味道差強人意。小黑小花傻大粗笨,高興得嗷嗷亂叫。小青傲嬌得很,嘗了幾次就不屑一顧,老叫我造靈晶豆兒喂她吃……”
隨著一陣絮絮叨叨,他屈指一彈。
數息后,粗如嬰兒小拇指的茶柱光芒閃爍,赫然凝結成了一根光溜溜冰柱,寒氣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