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傳來士兵聲音:“陛下,太上皇派人送來一封信,說讓您親啟。”
這話讓李承乾愣了一下,老李就住在東宮,距離也不遠,有什么事還需要送一封信的?
“嗯,呈上來吧。”
下面的長孫無忌,目光一動,隨之露出了然之色,他大概猜出信的內容。
李承乾接過信后,直接撕開,里面是一張對折六次的信紙。
打開后,上面寫著全是人名和其官職。
崔幹,曾任尚書右丞。崔知悌,官至中書侍郎。崔民幹,曾任黃門侍郎,崔知悌,曾任中書侍郎.....。
李桐客,邢州柏仁人,曾任通、巴二州刺史,盧萬石,范陽盧氏,邢州刺史。
這名單之長,足足上百人還不止,粗略看完后,這些人官職幾乎囊括了大唐從上到下幾乎所有職位。
而且極其駁雜,除了官員外,甚至還有一些是知名商賈、士紳等。
這讓李承乾罕見沉默了,指尖微微發涼。
這不僅僅是一份名單,更是一張龐大而精密的網。這張網早已深入大唐的肌理,連接著朝堂與鄉野。
說白了,就是給其本家滅門,那些旁支短時間也根本無法解決,原因很簡單,就是實在太多了。
抬頭看向眾臣,雖目光不見喜怒,但心中生出幾分異樣,就這些人也有不少和門閥有聯姻。
如此他能信任的除了麾下諸將,就只有長孫無忌了。
但靠老舅一個人,不可能干得過那么多人。
想到此處,神色微動,露出不悅之色。
“怎么了諸位,還沒想出辦法嗎?你們可都是朕之肱骨。”
眾人不由面面相覷,其中有因為立場和背景原因,沒法說什么,另外也是真心想不出辦法。
他其實有長久對抗門閥的辦法,無非是科舉,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攤丁入畝。
但這都需要時間,不過春種可是不會給他時間。
良久,他才咬了咬牙。
“朕意,今日讓諸位將軍駐扎關中各處重鎮,以讓春種順利進行,諸位意下如何?”
用兵做這件事,首要就是損耗,因為春種開始后不少府兵都要回家農忙,如此他們糧食減產,朝廷就要補貼,這可不是一個小數。
但目前也沒別的辦法,甭管怎么想,所有人都拱手齊聲道:“臣,附議。”
這時,高士廉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微微拱手,聲音低沉卻清晰地回響在殿中。
“陛下,按照臣估算如今春種所需糧種,還差二十五萬石。”
話音一落,滿朝皆驚,眾人無不神色大變。
李承乾猛地一震,聲音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幾乎就是破音了。
“多少?你說多少?!”
朝廷在他尚未起兵之前,一年歲入約八百萬石。
可除去興修水利、賑濟災情等必要開支,真正能納入國庫的,不過一百五十萬石。
再算上漕運損耗,最終能存下來的,也不過八十萬石。
聽起來似乎不多,可這,已是封建時代的極限,而且還是得遇到李世民這種皇帝。
高士廉有點大喘氣,頓了片刻又繼續道:“按往年慣例,江南道本應運送至少十五萬石糧種,以支援關中春耕。”
李承乾心頭一松,少了一大半,周轉空間就大了不少。
高士廉語氣一轉,又一次重重停頓。
“江南道傳來消息,地方豪紳以戰禍為由,今年只愿出五萬石,還要朝廷拿江南鹽業來換。”
這讓剛松了口氣的李承乾,深色肉眼可見陰沉下來。
江南道確實遭遇了戰事,但結束的非常快,可以說并未受損。
現在不光只給五萬石,當自己是耍飯的,而且還要讓自己拿江南鹽業來換。
這屬于逼自己跪著和他們要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