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從胸前戰術背心的口袋里抽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照片,動作帶著一種緩慢的儀式感。
他兩根手指捏著照片一角,手臂越過桌面,將它輕輕推到杜爾眼前。
照片的材質冰冷堅硬,邊緣切割整齊。
畫面是俯瞰視角,一片廣袤無垠的沙漠邊緣地帶,昏黃單調的色彩占據了大部分視野。
吸引目光的是畫面中央,一條沿著干涸河床延伸的簡易公路上,鋼鐵洪流被死死扼住了咽喉。
十幾輛涂著沙漠迷彩的t-72主戰坦克和數量更多的步兵戰車、裝甲運兵車,像被巨手隨意丟棄的玩具,在狹窄的谷地里擠作一團。
幾輛打頭的坦克明顯被摧毀,炮塔歪斜,車體燃燒冒出的滾滾黑煙在靜止的照片里也仿佛能聞到那股焦糊味。
照片邊緣,幾座低矮但扼守要沖的山丘上,清晰可見構筑完畢的反坦克陣地,偽裝網下炮管森然,指向下方動彈不得的龐大車隊。
整個畫面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絕望——龐大的力量被困在牢籠,致命的獠牙早已在頭頂張開。
“這是三小時前,由我的無人機分隊回傳的照片資料,在奧馬爾干河谷上空拍攝的實時畫面。”
宋和平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你的六個裝甲旅,或者說,盧馬爾部長指揮的六個裝甲旅,現在正被伊西斯家族控制的第八旅和第十旅的機動反坦克營堵在奧馬爾干河谷。他們寸步難行。”
他頓了頓,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刺入杜爾急劇收縮的瞳孔,“指望他們?總統閣下,不如指望上帝顯靈。”
杜爾死死盯著照片,眼球仿佛要從眼眶中凸出來。
他猛地伸出顫抖的手,一把將照片抓了過去,湊到眼前,鼻尖幾乎要貼上冰冷的紙面。
他貪婪地、瘋狂地掃視著照片上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燃燒的黑煙點,每一輛癱瘓的坦克輪廓,每一處山脊上反坦克炮陣地的偽裝網紋路。
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粗重,每一次吸氣都像是破舊風箱在拉扯,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
辦公室里的空氣凝固了,只剩下他粗糲的喘息和窗外擴音器那單調重復的喊話聲。
突然,他發出一聲野獸般受傷的嘶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杜爾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燃燒著最后的瘋狂和孤注一擲的賭性。
“宋和平!你以為用一張合成照片就能騙倒我嗎?盧馬爾不會失敗!我的裝甲旅是無敵的!你們這些骯臟的鬣狗,只配被碾碎!”
他雙手抓住照片邊緣,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撕!
堅韌的相紙發出刺耳的“嗤啦”聲,被他狂暴地撕成兩半,然后是四半、八半……
碎片如同瀕死的蝴蝶,紛紛揚揚從他顫抖的手中飄落,灑滿了昂貴的紅木桌面和沾滿灰塵的地毯。
碎片飄落的瞬間,杜爾仿佛耗盡了所有虛張聲勢的力氣,身體重重地陷回寬大的皮椅里,臉色灰敗得如同墓石。
但他依舊挺直著脖子,用盡最后一絲傲慢維持著搖搖欲墜的尊嚴。
宋和平的目光掃過杜爾臉上最后那點強撐的虛張聲勢,掃過桌面上散落的照片碎片。
他沒有憤怒,沒有爭辯,甚至連一絲意外都沒有。
“那么,就請你自求多福吧,我看咱們的談判也該結束了……”
他沒有再看杜爾一眼,果斷地轉身。
軍靴踩過散落在地毯上的水晶吊燈碎片,發出細碎而刺耳的“咔嚓”聲,在死寂的辦公室里異常清晰。
到了門口,宋和平回頭:“那就讓子彈說話吧。”
厚重的橡木大門在他身后無聲地合攏,隔絕了室內令人窒息的絕望和瘋狂,也將杜爾孤零零地留在了權力的墳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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