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辦公室大門,寬闊的前廳一片狼藉。
精美的壁畫被子彈鑿出蜂窩狀的孔洞,華麗的大理石柱上布滿彈痕和爆炸熏黑的痕跡。
全副武裝的雇傭兵們如同冰冷的雕塑,依托著翻倒的沙發、斷裂的石柱和臨時堆砌的沙袋,構筑起嚴密的防御圈。
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各個可能的威脅方向,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火藥味、血腥味和灰塵的嗆人氣味。
杜爾已經窮途末路,光靠這點衛隊士兵,頂不住宋和平一輪炮擊。
到了大門外,宋和平回到指揮車旁,拿起一瓶礦泉水猛灌了一口,還沒放下水,江峰就來了。
“老班長!”
他臉上涂著厚重的叢林油彩,汗水混合著塵土在臉上沖出幾道溝壑,在確認宋和平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后才問道:“怎么樣?那老狐貍肯低頭了?”
宋和平搖頭:“通知技術組,切斷總統府所有對外的通訊線路,物理隔絕,一條光纖都別留。另外,讓狙擊小組占據制高點,給我盯死總統府的一舉一動,一只蒼蠅也別放出去。”
“明白!”
江峰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按住耳麥,壓低聲音快速傳達命令。指令如同無形的電流,瞬間通過加密頻道傳遞出去。
宋和平盯著總統府遍布彈孔的墻壁,心里不斷琢磨著怎么盡快讓杜爾投降。
時間緊迫。
英國人很快會做出反應。
他們在非洲薩赫勒地區部署了不少的特種部隊。
一旦知道這里的具體情況,在通過外交手段施壓非盟或者un讓他們對付自己之外,最快投送過來的肯定英國特種部隊。
目前的形勢隨時可能產生變數。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必須讓杜爾乖乖走出總統府,并且通過電臺網絡宣讀辭呈。
如果真的不行,估計只能來硬的,直接干掉對方。
那是下下策。
一旦杜爾死了,伊西斯家族強硬上位,那就是典型的叛變。
如果杜爾“自愿”辭職,伊西斯家族接掌政權,那叫“過度”。
國際政治里,每一個舉動都有其深刻的含義,會導致不同的后果,一個小細節往往會改變整個事件的性質。
所以最好的結局是杜爾不死。
那樣和自己合作的法國人在國際舞臺上騰挪的空間才會更大,回旋的余地才有更多。
“白熊。”
“在!”
白熊一直就在旁邊,等的就是命令。
“老大,有什么命令?”
“江峰從衛戍部隊營區繳獲的那輛t-72av主戰坦克……”
宋和平的目光停留在總統府那宏偉卻布滿傷痕的主樓。
“現在,讓它動起來。開到正門,給他來一炮——”
他的手指抬起,穩穩指向主樓最高處,那里懸掛著塞納國旗,象征著國家最高權力的尖頂。
“那里。”
白熊眼中瞬間爆發出狼性的光芒,那是純粹的破壞欲被點燃的興奮。
“收到!老大!”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轉身就朝著通訊兵的位置狂奔而去,邊跑邊對著耳麥狂吼:“‘鐵砧’!‘鐵砧’!這里是‘獵犬’!把坦克開到總統府門口來!目標——總統府主樓尖頂!最高處!快!快!”
命令如同點燃了引信。
片刻之后,地面傳來了沉悶的震動。
那震動起初微弱,如同遠處的地鳴,但迅速變得清晰、沉重,富有節奏。
沉重的鋼鐵履帶碾壓過總統府前庭破碎的大理石路面,發出仿佛要碾碎一切的“嘎吱”聲。
一輛龐大的鋼鐵巨獸,撕開花園殘存的灌木叢,轟然駛入前庭開闊地。
厚重的車體覆蓋著反應裝甲塊,如同披掛著古代武士的甲片,在夕陽的余暉下泛著冷硬而油膩的烏光。
粗長的125毫米2a46m滑膛炮管如同巨龍的獠牙,緩緩抬起,炮口穩定器發出細微的液壓嗡鳴。
那黑洞洞的炮口,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一寸寸地向上移動,最終牢牢鎖定了總統府主樓的最高點——懸掛著國旗的尖頂。
坦克引擎低沉而兇猛地咆哮著,排氣管噴出滾滾黑煙。
炮塔側面,那醒目的白色編號“024”在煙塵中若隱若現。
炮長潛望鏡的棱鏡反射著最后一點天光,像一只冷酷無情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獵物最致命的頭顱。
總統府主樓——那間象征著最高權力的辦公室內,死一般的寂靜被窗外傳來的鋼鐵咆哮徹底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