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爾的嘶喊聲在空曠、布滿煙塵和死亡氣息的總統府前庭上空回蕩,帶著一種撕裂聲帶的絕望和崩潰。
那面骯臟不堪的“白旗”,在杜爾劇烈顫抖的手中瘋狂地揮舞著,像一面宣告這一任政府權力徹底崩塌的恥辱旗幟。
“停止炮擊。”
宋和平抬起手,示意白熊停止射擊,然后將目光投向總統府大門方向。
杜爾那扭曲的臉龐上布滿血污和涕淚,手里揮舞著那片白色的破布,像一幕荒誕劇的高潮。
他沒有說話。
只是抬起一只手,對著大門的方向,做了一個極其簡潔且冰冷的手勢——過來。
手勢就是命令。
哪怕連杜爾這種總統也不能例外。
總統府沉重的、布滿彈痕和煙熏痕跡的正門,在內部機械裝置刺耳的摩擦聲中,艱難地向內打開了一道縫隙。
杜爾的身影出現在門縫的陰影里,他幾乎是連滾爬爬地沖了出來,腳下一絆,狼狽不堪地摔倒在門前的臺階上。
那塊染血的“白旗”被他緊緊攥在手里,沾滿了泥土。
他掙扎著想站起來,但雙腿軟得像煮爛的面條,試了幾次都徒勞無功,只能癱坐在冰冷的石階上,大口喘著粗氣,身體篩糠般地抖動著。
宋和平邁開腳步,軍靴踏過地上的碎磚和沙子,發出穩定而清晰的“咔嗒”聲。
他走到杜爾面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
俯瞰對方。
居高臨下。
陰影籠罩下來,杜爾驚恐地抬起頭。
月光被宋和平寬闊的肩膀擋住,在自己的臉上留下黑暗。
杜爾的眼神渙散,瞳孔深處只剩下被徹底碾碎的恐懼和茫然,如同被天敵利爪按住喉嚨的獵物。
“文件。”
宋和平的聲音像冰錐一樣刺穿了杜爾混亂的意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終結意味。
江峰如同幽靈般無聲地出現在宋和平側后方。
他手中拿著一個打開的硬質黑色文件夾,里面是幾份打印好的文件,紙張在傍晚的微風中輕輕翻動。
最上面一份文件的標題清晰可見:《國家權力移交及特赦協議》。
江峰將文件夾和一支沉甸甸的金色鋼筆,一起遞到杜爾面前。
杜爾的目光死死釘在那份文件上,仿佛那是能吞噬靈魂的深淵。
他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著,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響,卻吐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他的手下意識地抬起,伸向那支筆,指尖卻在距離冰冷的金屬幾厘米的地方劇烈地顫抖著,如同觸電般縮了回來。
巨大的屈辱感和徹底崩塌的權力感,像兩條毒蛇啃噬著他的心臟。他臉上肌肉扭曲,似乎在無聲地吶喊,在做最后的、徒勞的掙扎。
時間仿佛凝固了。
只有坦克引擎低沉而持續的咆哮聲,如同背景里永恒的心跳,一下下敲打著杜爾緊繃到極限的神經。
那根125毫米的炮管,雖然暫時沉默,但那冰冷的金屬質感,那黑洞洞的炮口,仿佛一只永恒凝視的眼睛,提醒著他剛才那毀天滅地的一擊,提醒著他此刻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