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裂谷的午夜,絕非安眠時刻。
白日烤焦大地的毒日頭早沉了,換來的是無邊無際、能憋死人的黑。
盧馬爾躲在那輛旅級指揮車里,渾身臭汗如同在污水坑里剛撈出來一樣。
今晚是他和宋和平對陣的關鍵時刻,即決高下,也分生死!
“報……報告!長官!右翼!右翼灰巖那兒!冒出來一大票政府軍的步兵!”
一個參謀摘下耳機,嗓子都嚇劈叉了:“正他媽死命沖咱們左后腰那塊軟肉!人……人他娘至少一個旅!沖得……沖得跟瘋狗似的!是夜襲!這幫雜種不要命了!是自殺沖鋒!”
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狀態下的盧馬爾像被高壓電打了屁股,“噌”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幾步竄到側面的監控屏前。
屏幕上,sas那幫鬼佬操控的高空“死神”無人機傳回來的紅外/微光畫面,正用一種看死人的冷靜勁兒,直播著地獄實況——
灰巖山坡,在夜視鏡頭底下泛著鬼氣森森的灰綠。
那陡坡,這會兒正被一片蠕動、翻滾的“人肉潮”給糊滿了!
密密麻麻的政府軍士兵活像從地獄縫里擠出來的惡鬼,頂著從高處潑下來的、在夜視儀里拉出長串亮線的索命子彈,手腳并用地往上爬!
子彈啃在光禿禿的石頭上,濺起一溜溜刺眼的小火星,跟鬼火似的。
不斷有人影像是被看不見的大錘掄中,翻滾著栽下山崖,那凄厲的慘嚎剛出口就被更響的爆炸聲吞了。
山坡底下,幾輛政府軍的bmp-1步戰車和改裝皮卡輪廓賊清楚,它們那73毫米炮管子跟重機槍正玩命地往外噴火舌頭,把鋼鐵和火焰的暴雨往守軍陣地上潑,壓得人抬不起頭。
那股子不管不顧的瘋勁兒,那股子豁出命的狠勁,比之前任何一次試探都他媽嚇人!
“操他媽的!這群下賤的蛆蟲!他們怎么變得這么勇猛了?!”
盧馬爾從牙縫里擠出惡毒的咒罵,眼里除了被冒犯的暴怒,更深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且不計血本的夜襲整出的巨大恐慌攫住了心。
右翼灰巖。
那是他防線上那塊“軟肋”,借著黑更他媽要命了!
左后腰那結合部要是被這幫雜碎楔進來,等同將自己的部隊攔腰截斷,到那時候,他整個旅就得被包餃子、切碎!
盧馬爾是上過軍事院校的指揮官,他可不蠢,這種戰術的意圖還是能洞若觀火的。
“sas!sas小組!立刻給我確認右翼情況!最高優先級!所有能用的家伙什兒,給我往死里砸右翼!照明彈!給老子把灰巖東坡照得跟白天似的!用炮火把爬上來那些雜碎全他媽轟回老家去!”
他對著通話器咆哮,唾沫星子差點噴屏幕上,向自己英國爸爸派來的特種部隊求助。
“防空組!所有防空組聽著!夜視設備全開!給老子把右翼低空盯死了!防著他們趁亂摸進來那些該死的米格機!一只蚊子都他媽別給老子放進來!”
命令像冰水,瞬間澆醒了后方隱蔽點里一直負責遠戰場情報支援和防空攔截的sas引導小組。
這幫霧都來的精英,臉上那點輕松立馬換成了職業的冷酷。夜視鏡的綠光映著一張張沒表情的臉。
“凱撒收到。前出右翼,執行監視與火力引導任務。重復,前出右翼,保持持續監視。”
通訊頻道里響起急促而清晰的英語,帶著標準倫敦腔的刻板冷靜。
“所有‘標槍’(javelin)射手就位,切換夜視模式。如發現米格23熱信號,授權發射。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