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s小組長聲音冷硬如鐵,在夜間通訊中字字清晰。
無形的調動在黑暗中瞬間完成。
部署在指揮車周邊和制高點的防空陣地,激光照射器的幽綠光束如同死神的目光,絕大部分被強行扭向右翼那片沸騰的血肉磨盤。
單兵防空導彈射手透過夜視瞄具,警惕地掃描著灰巖方向那片被曳光彈、爆炸閃光和照明彈攪得忽明忽暗的天空。
與此同時。
右翼灰巖高地,此刻已是徹頭徹尾的暗夜絞肉場。
塞納政府軍第11旅的士兵們,在照明彈慘白光芒的短暫照耀下,或是在夜視儀幽綠的視野里,頂著盧馬爾守軍居高臨下的瘋狂火力,踩著同伴剛涼透、在冰冷夜色里顯得更慘白的尸體和斷胳膊斷腿,玩命地往上拱。
子彈撕裂空氣的尖嘯、炮彈爆炸的悶雷、傷兵撕心裂肺的干嚎、軍官歇斯底里的吼叫,混著石頭被炸碎的爆響,攪合成一首讓人骨頭縫都發涼的死亡交響,在死寂的夜空下格外瘆人。
“沖!沖啊!為了塞納!上帝保佑!”
一個滿臉是血、在照明彈光下活像惡鬼的政府軍上尉,掄著手槍,嗓子都喊破了音。
他那點動靜在震天響的戰場噪音里屁都不是。
回應他的是身邊弟兄不斷中彈倒地的悶響和戛然而止的慘叫。
一發迫擊炮彈帶著獨有的“咻——”聲砸進人堆,慘白的光猛地一閃,照亮了天女散花似的碎肉、腸子和滾燙的泥塊石頭!
濃得嗆人的血腥味和內臟腥臊氣在冰冷的空氣里彌漫開,直沖腦門。
一個被炸飛了腿的年輕兵,在照明彈熄滅后的漆黑里,徒勞地用手扒拉著冰冷的石頭,拖著流出來的腸子,發出不似人聲的嚎叫,直到被后面涌上來的人流活活踩進黑暗里。
盧馬爾守軍的命根子,是靠著幾塊大灰巖堆出來的環形機槍窩。
兩挺pkm,兩挺nsv“巖石”重機槍,交叉織成一張要命的火網。
機槍手戴著夜視鏡,或者干脆靠曳光彈拉著線打,臉上木得沒一點人樣,只剩下麻木的殺人本能。
滾燙的彈殼像暗金色的尿,嘩啦啦從拋殼窗往外滋,在腳邊堆成小山,在冷颼颼的夜里冒著白氣。
槍管子打紅了,在夜視儀里亮得刺眼。
子彈像潑水一樣掃過黑漆漆的山坡,曳光彈拉出長長的、要命的紅線,掃到哪兒,人就成片成片像割麥子似的倒下。
石頭表面糊滿了粘稠發黑的血,夜里看跟潑了墨似的,匯成小河,順著溝往下淌。
可政府軍這幫不要命的,沖鋒就沒停過。
也沒法停,后面就是江峰那些雇傭兵組成的督戰隊。
誰后退,保準收到一份由7.62毫米口徑彈頭打造的“禮物”。
就在這血肉磨盤側后頭,一個稍微能避點風的土洼子里,十幾個穿著黑不溜秋作戰服的家伙,像長進夜里的石頭樁子似的杵著。
他們是“狼群”的督戰隊。
頭兒江峰正端著他那熱成像瞄具,冷冰冰地瞅著前頭那片煉獄景象。
熱成像的世界里,活人是扎眼的黃白色,死人是冰冷的深藍黑,爆炸是刺瞎眼的白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