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近乎自嘲的承認,讓指揮部里的空氣瞬間一滯。
白熊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被宋和平陡然拔高的聲音狠狠壓了回去。
“但是!”
他聲音炸雷般響起,帶著一種豁出一切的決絕,手指如鐵釬般狠狠戳向沙盤上薩溫努那個藍色的、代表死亡絞索的標記。
“你們他媽告訴我!除了縮著脖子等美國人的炸彈砸下來!或者被賽義夫拿著我們‘送’過去的家伙,在薩溫努把咱們活活耗死!還有別的活路嗎?!”
他的手指猛地轉向,帶著千鈞之力戳向那枚代表“馬林魚號”的紅色磁釘!“守?耗不起!攻?就算拿命堆下薩溫努,我們也得被扒掉三層皮!正好給美國人的衛星和隱形轟炸機送上一個現成的、毫無遮攔的活靶子!撤嗎?把兄弟們用命換來的地盤、好不容易扎下的根,拱手讓回去?滾回北達爾富爾去?”
他冷笑道:“你們以為我們退回去,縮起頭來,美國人、英國人、戴勝鳥那些雜碎,就會放過我們了?就會忘記‘音樂家’防務的存在了?!做夢!”
指揮部里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宋和平粗重的喘息聲在回蕩。
每個人都被他話語里赤裸裸的絕望和殘酷的現實狠狠擊中。
他抄起桌上的激光筆,一道刺目的紅點瞬間射出,精準地釘在電子沙盤上“馬林魚號”上。
“就這兒!”
宋和平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只有在這上面做文章!掐斷文森特這條輸血管!讓賽義夫在薩溫努斷血!才能打亂美國人的全盤計劃!才能搶出那點要命的喘息時間!時間!有了時間,我們才能找到活路!才能想辦法讓‘音樂家’活下去!”
“至于怎么干……”宋和平的目光掃過一張張驚疑不定的臉,一字一頓,“誰他媽規定,非得我們親自去硬碰硬?”
激光紅點在那個灰色地帶的核心微微顫抖著,像一顆即將引爆的炸彈。
“我要來一次借刀殺人。”
“借刀?”
法拉利眉頭擰成了疙瘩,第一個忍不住追問,“老大,借誰的刀?誰有膽子、有能耐,又肯替我們去捅美國佬這個馬蜂窩?你指望哈夫塔爾?還是埃及人?他們巴不得我們跟美國人拼個兩敗俱傷!”
“是啊,老班長。”
江峰也撓了撓他那刺猬般的短發,滿臉困惑,“這刀可不好借!誰愿意當這個冤大頭替死鬼?”
宋和平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最終落在那枚紅色的磁釘上,聲音低沉而清晰:
“美國人的仇人,多不多?在國際上,尤其是在這片土地上?”
“多……當然多!”
法拉利下意識地回答,隨即眼神更加迷茫,“但誰會為了我們去拼命?宋,你沒發燒吧?”
他忍不住嗤笑出聲,覺得這簡直是無稽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