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比亞,的黎波里。
米提加國際機場附近的“科林西亞酒店”內。
這座曾被譽為列比亞最豪華的酒店在戰亂中也難逃衰敗的命運,金碧輝煌的外墻布滿彈痕和污跡,巨大的玻璃幕墻碎裂了大半,用木板潦草地釘著,像被打滿了補丁的內褲。
但這座酒店和它周圍的中心建筑群依舊是西方外交官和情報人員主要的聚集地。
這家酒店的頂層是總統套房,如今成了賽義夫臨時棲身的“行宮”,也是他最后的權力象征。
房間內彌漫著濃烈的雪茄煙味和一種絕望的腐朽氣息。
昂貴的波斯地毯上散落著酒瓶、吃剩的食物和揉成一團的文件。
賽義夫如同一頭困獸,在鋪著厚厚絨毯的巨大辦公桌后焦躁地踱步。
他雙眼布滿血絲,頭發凌亂,昂貴的絲綢襯衫領口敞開,露出緊繃的脖頸。
薩溫努陷落!
班加西易手!
南部諸城接連倒戈!
壞消息如同雪片般飛來,每一份都像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哈夫塔爾和宋和平的軍隊像是從南部撒哈拉沙漠不可阻擋的沙暴,正迅速逼近的黎波里最后的防線!
馬林魚號沉沒后,美國人如同人間蒸發,承諾的援助成了鏡花水月。
他多次嘗試給美國的聯絡人打電話,對方似乎知道自己的意圖,連電話都沒接便直接掛斷。
短短的半個月,他手中可用的兵力越來越少,彈藥庫日漸空虛,士兵士氣低落,逃亡者與日俱增。
絕望就像冰冷的潮水,正將他和他的軍隊一點點淹沒。
不好的預感已經籠罩在賽義夫的心頭。
他似乎能猜到美國人那點小心思。
自己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
他們在做切割,在拋棄自己。
尤其是恰逢他們的中期大選,執政的驢黨現在因為馬林魚號的事情已經焦頭爛額,不可能再次冒著巨大的政治風險為自己這個北非的軍閥頭子提供任何幫助。
“美國人看來靠不住了……”
他在心中暗自長嘆。
有時候像他這種軍閥在列比亞看起來風光,實際上也是踩著刀鋒混飯吃。
當初他以為抱住了實力最強大的美國人大腿就能夠穩固自己手中的權力,沒想到時也命也,一個宋和平的出現打破了自己的美夢。
原本以為自己是美國人心中的小甜甜,哪怕是他們的一條狗,也是一條有價值的狗。
沒想到美國人遇到一點點麻煩就立即跟自己切割,把自己像破鞋一樣扔到角落不予理睬。
絕望……
賽義夫感覺自己的腦瓜子都要炸了。
突然,他腦海里閃過一道亮光。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沒了美國人,不還有英國人法國人嗎?
對!
找他們!
現在已經顧不得對美國人的忠誠了。
去他媽的忠誠!
是他們先背叛了自己!
如果這次英國或者法國只要有一家能伸出援手,自己還能有一戰之力!
到時候,該割讓利益就割讓利益!
油田、港口、航線。
要給什么給什么!
只要自己還能掌權,沒啥是不能出賣的!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加密衛星電話,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他必須抓住屬于自己的救命稻草——法國人!
法國人是當年推翻卡大佐的急先鋒,他們在這里有巨大的利益,他們絕不會坐視宋和平和哈夫塔爾控制整個列比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