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說,你已經做到,你所有能做的了。”
布洛妮婭抬眸看著茍頭,眼瞳發紅,五指握拳,指甲幾乎嵌進肉里。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用盡全身力氣哭嚎著,也用盡全部的力氣...在對那些死去的人道歉。
茍頭等布洛妮婭發泄完了,才緩緩說道:
“我想告訴你的是,你救了許多人,你的成長大家都看在眼里。而我作為人皇...「我很高興看見你如今的成長,未來你一定能夠成為一名優秀的領導者。」”
后半段話...茍頭只是轉述。
那是一個再也不可能回來的人,對她學生留下的一句話。
但他覺得,即使...那位老師所鼓勵的對象是不同的「布洛妮婭」,但或許這句話能讓這位「蘭德」繼續向前。
“......”
布洛妮婭抹干淚水,她大口喘息著,將心情平復。
“對不起...我剛剛有些失態...”
“錯誤已經發生,所以...就讓我們在它還沒有到無法挽回前,把這個不完美的故事,變成我們想要的樣子。”
茍頭聽到這句話,短暫的失神。
他嘴巴張開,想要說些什么...但卻最終只是笑了笑。
“好。”
陣法消散,布洛妮婭站起,靠在希兒身邊。
茍頭則走到索菲亞身邊,指著少女胸口上的名牌,說道:
“好了,索菲亞小姐,你現在可以休息了。”
索菲亞:“啊?”
...
...
腳踩在異常柔軟的地毯上,茍頭身穿一身客房服務人員套裝,領口上別著一枚閃亮的名牌。
門板在指關節的叩擊下發出沉悶的回響,三下,間隔精確如鐘表齒輪的咬合。
沒有「請進」,沒有腳步聲...
只有門鎖傳來一聲油膩的“咔噠”輕響,仿佛被無形的油脂浸潤過。
茍頭面無表情地推開厚重的胡桃木門,動作流暢穩定,沒有絲毫遲疑。
開門的瞬間,一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氣味瞬間涌出...
腐爛玫瑰的甜膩、陳年油脂的哈喇味、以及一種深藏于內臟深處的、冰冷的腥氣...像一堵無形的墻撞向他,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平穩地推進了餐車。
房間深處,幾乎填滿了整張巨大雕花扶手椅的,便是那位“客人”。
他與其說是一個人,不如說是一座覆蓋著昂貴絲綢的、活著的肉山。
層層疊疊的肥肉從椅子的扶手上溢出來,堆積在地毯上,形成慘白的、帶著青紫色靜脈紋路的褶皺。
一件勉強能稱為「睡袍」的、金線刺繡的暗紫色綢緞布料,如同繃緊的船帆,勉強包裹著他龐大的軀干,某些地方已經被撐得近乎透明,透出底下滑膩、毫無血色的皮膚。
他的頭顱深陷在頸部的肉褶中,幾乎看不見脖子,一張肥碩的臉上,五官被擠得如同揉皺的面團。
一雙細小、渾濁、如同嵌在面團里的黑葡萄干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杰森,眼神里沒有情緒,只有一種冰冷的、非人的審視。
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
厚重的深紅色天鵝絨窗簾隔絕了所有天光,唯一的光源是壁爐架上幾支慘白色的長蠟燭,火焰紋絲不動,像凝固的蠟淚,投下搖曳不定、將巨大肉山影子拉得更加扭曲怪誕的光影。
餐車的輪子在厚地毯上無聲滑動...
茍頭目不斜視,仿佛沒看到角落里堆積的、裹著粘液的奇怪骨頭,也沒聞到那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