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比槐的確收過不義之財。
但是他膽子小,任處州知府三年時間,受賄三萬八千兩紋銀。
而且,這些賄銀皆來自重案輕判,并沒有明顯的冤假錯案。
嚴格算起來,最多也就是抄沒家產而已,根本不足以定個死罪。
真正致安比槐于死地的八十萬兩白銀,并非他任職期間貪污所得。
但是,安比槐也不算特別冤,別人下了個套,他就鉆了進去,實在太蠢了。
二月份安比槐被免職,從知府到平民,安比槐心理落差極大。
他也才四十多歲,對一個男人來說,還是當打之年。
四月份,一個名喚鮑永利的川陜商人找到安比槐,一口一個國丈,把安比槐叫的飄飄然。
安比槐又是商販出身,對鮑永利一見如故。
鮑永利得到安比槐的信任后,就請他幫忙介紹給新任知府呂德明。
安比槐連連搖頭,他跟呂德明只在交接的時候見過面,并不熟悉。
鮑永利樂不可支,您跟呂大人有緣,呂大人的女兒是宮里的欣貴人,位份比純妃娘娘低多了,呂大人見了您,那也得比您矮一頭。
安比槐被這話說的熨貼極了,最終被鮑永利哄著去了去找了呂德明。
呂德明果然跟鮑永利說的一樣,在安比槐面前姿態放的很低。
安比槐因為被免職造成的心理落差,在兩人的吹捧之下,逐漸恢復甚至開始膨脹。
因為從中牽了線,鮑永利往安府送了不少錢財。
安比槐本來是個膽小謹慎的,但鮑永利說,您都在賦閑在家了,這是贈予,不是貪腐。
安比槐一想,也是,他那不叫貪!
兩個月后,鮑永利再次找上安比槐,說要承攬處州的河道修繕工程,到時候賺的錢兩人對半分。
處州富庶,每年光河道修繕的花費就有三四百萬兩。
人人都知道河道修繕暴利。
處州營造司歸知府直管,行商們為了能承攬河道修繕的工程,通常會往知府衙門送不少好處。
但這種心照不宣的事情,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說的。
前幾年的知府安比槐十分膽小謹慎,承攬河道修繕的行商都是公開競價,里面并沒有貓膩。
鮑永利想要承建河道修繕的工程,安比槐問他為何不去直接找呂德明。
鮑永利尷尬的笑了笑,今年的處州河道修繕的承包商還是去年的楊家。
安比槐明白了,原則上河道修繕是一年競價一次,但是去年幾家商戶爭得厲害。
后來,楊家為了拿到這個工程,報價比其他人低了三成,只是要求明年第二年依然交由楊家承建。
一次承包兩年的工程量,這在以往也不是沒有先例。
他跟營造司的潘大人一商量,可行,所以今年的河道修繕是不需要再找人承建的。
見安比槐連連擺手,鮑永利卻說,他已經搞定了楊家,給了楊家補償,楊家也愿意放棄這塊肥肉。
只是,楊家是安比槐在任的時候簽署的承建商,現在轉給鮑永利,也需要安比槐簽署,就當成去年楊家只承包了一年的工程。
在安比槐還在糾結的時候,鮑永利已經搞定了他最寵愛的妾室于氏。
于氏枕邊風一吹,安比槐又找了呂德明和楊家,楊家和呂德明都說這沒問題,不會出事。
腦子一熱的安比槐,在幾人的催促下,又簽了一份承包協議,落款日期是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