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淡然一笑:“又何懼哉?”
少年也笑了……
二人立在檐下,望著極遠處的天空盡頭,心緒都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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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下旬。
戚繼光攜帶著戰爭賠款的協議書,親率一萬五千水師,以水師艦隊相護朝廷商船,浩浩蕩蕩地出發海外……
與此同時,兩萬余領過賞賜,且得到休養的大明水師,也趕赴大明諸多沿海州縣嚴陣以待,其中,去大灣的水師最多,足有八千之眾。
火器局還在熱火朝天的搞生產,并未因戰爭暫告一段落從而松懈,霹靂彈、震天雷、鉛彈……各種火器彈藥,一批又一批的生產出來,存入軍火庫。
六月初。
以李家、徐家為首的諸多商會成員,應皇帝詔令趕赴京師,議工業生產、銷售、期貨金融等事宜……
朱載坖并未因馬上要退休了而松懈、擺爛,反而更勤奮了。
再累再忙也就這一年時間了,以后休息的時間多的是,無論作為父親,還是作為皇帝,這最后一班崗,都必須要站好……
少年也沒閑著,學堂上課,下課了陪陪皇爺爺,要么處理一些奏疏,要么接見一些臣子……日子過的十分充實。
朱厚熜倒是清閑的很,一日有七八個時辰都在床上度過,其中接近六個時辰都在深度、淺度睡眠中度過……
由于睡的太多,整日昏昏沉沉,跟喝了假酒似的,不至于太難受,可也著實不好受。
饒是如此,朱厚熜也沒停藥,一日三粒,粒粒不落。
老道士比較貪心,不僅想親眼看到孫子登基,還想看到戰爭落下帷幕,以及漠北的融合、西域的交融……
嘉靖朝的主張、國策、政治果實……還未完全收束,老道士不想這么快走,老道士要滿載而去。
如此到了地下,想來文皇帝縱是因廟號余怒未消,也不會過于苛責了。
人在年少時,往往膽大妄為,百無禁忌,可到了老年時,卻又心懷敬畏。
當初的朱棣是這樣,現在的朱厚熜亦是這般……
這一日,
半晌午,結束課程的少年剛走出學堂,就看到一青年,一中年,一老年,三人已恭候多時。
見他出來,領頭的小太監忙介紹道:
“太子殿下,這位是松江府徐階徐閣老,曾任內閣首輔;這位是金陵永青侯府的李寶,當下李家的掌舵人;這位是保定府沈家的家主沈文。”
少年知道父皇這是讓自已和這三人,亦或說這三家親近一下,混個臉熟。
小太監介紹完,三人齊齊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快快免禮。”
朱翊鈞面帶微笑,語氣帶著關心,問道,“徐閣老身子骨可還好啊?”
“謝殿下關心,老朽這身子骨還好。”
“呵呵……徐閣老為國操勞多年,如今雖已致仕,卻仍心系社稷百姓……要是人人都如徐閣老這般,大明何以不昌盛?”
徐階訕然一笑:“殿下謬贊了。”
“是徐閣老過謙了。”
朱翊鈞轉而瞧向沈家的沈文,道,“本宮聽說,沈家近幾年在天津衛大加投資建設,不僅帶動了當地許多產業鏈,使得商品出口更為便利,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