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過譽了。”沈文恭謹道,“近幾年天津衛的工商業蓬勃發展,非是沈家一家之功,還有諸多李家人的助力,不過主要還是朝廷的國策好,皇上圣明,殿下英明……”
少年莞爾一笑,“有功就是有功,不必推辭。”
接著,看向李寶。
“李家又擴建的三條鐵路,快要全部竣工了吧?”
“是。”李寶躬身道,“最遲今年底,就能通車了。”
“嗯,好啊。”朱翊鈞暢然一笑,“國之富強,不僅要靠皇帝,靠朝廷,靠官員,也要靠你們這些勇于兼濟天下、愿于兼濟天下的達者。國民素來休戚與共,國富才能民富,于尋常百姓而言是,于你們這些商紳而言亦是。”
三人齊齊一揖,恭聲稱是。
少年看向小太監,道:“吩咐御廚備膳,今日本宮要好生款待徐閣老他們。”
太監稱是,忙不迭去了。
徐階借機瞧了眼不遠處的張居正。
不料,這一個細微的小動作,卻沒逃過太子殿下的法眼。
朱翊鈞玩笑道:“傳聞徐閣老與張大學士關系莫逆,看來傳言不虛了。”
徐階一驚。
不等他辯解,卻聽太子殿下又說:“難得來一趟,酒宴還要一會兒,不妨與張大學士敘敘舊吧。”
“呃呵呵……殿下說笑了,老朽已然致仕,豈能再與朝廷重臣牽扯?”
朱翊鈞不以為意的笑笑,道:“張大學士一會兒也來。”
“太子殿下,臣還要備課呢。”張居正遠遠行了個禮,卻是止步不前。
太子可不是什么天真無邪的少年,太子可以客氣,要是自已不客氣,那太子可就真不客氣了。
“嗯…,也行吧。”朱翊鈞朝徐階笑道,“時間還長,徐閣老改日再與張大學士敘舊便是了。”
徐階忙說:“老朽與張大學士無私可敘。”
接著,趕緊轉換話題:“老朽雖已致仕,然,一日為臣,終身為臣,臣心中一直牽掛著太上皇,不知……?”
朱翊鈞怔了下,想到這會兒皇爺爺處在清醒階段,頷首道:“可以。兩位也一起來吧。”
“是。”
太上皇寢宮。
通稟之后,得到允許,朱翊鈞才領著三人走了進來。
“舊臣徐階參見太上皇萬歲。”徐階剛一進殿,納頭就拜,再抬頭時已然淚流滿面。
這一手整的李寶、沈文措手不及,二人沒有提前醞釀,一時也哭不出來,同時也不明白,這徐階哭個什么勁兒。
“好好的,哭什么啊?”朱厚熜放下筆,一臉好笑的問。
徐階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角,說了句自已都認為沒水平的話,怔怔道:“太上皇,您……老了。”
朱翊鈞一滯,
李寶、沈文亦是一呆,心道——這老家伙可真敢說,該不是老糊涂了吧?
朱厚熜詫然,隨即含笑點頭:“是啊,老了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