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還年輕,總歸……比臣年輕吧?”徐階安慰道,“永青侯醫術精湛,太上皇這許多年來,也從未縱情聲色過,日子長著呢。”
朱厚熜苦笑搖頭:“沒有很長了。”
徐階暗暗一嘆,嘴上卻道:“太上皇莫說不吉之語。”
“不說這個了,難得今日高興,我們君臣飲上兩杯如何?”
“不若還是以茶代酒吧?”徐階訕然道,“臣這身子骨著實飲不了酒了。”
“說兩杯就只兩杯。”朱厚熜笑著說,“李青說了,如此無礙,朕這身子骨也沒你想的那般不堪。”
徐階略一遲疑,道:“既如此,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另一邊。
酒宴已然擺上了。
少年太子呵呵笑道:“本宮下午還有課程,就以茶代酒了,二位可要多飲幾杯才是。”
二人稱是,舉杯相敬。
李寶從容鎮定。
沈文卻是十二分的受寵若驚,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與國之儲君同桌共宴,莫說他一個商紳,縱是滿朝官員,又有幾人有如此殊榮?
酒才喝上一小杯,便已面頰通紅。
朱翊鈞放下茶杯,問道:“父皇讓你們來此見本宮,是為工商業方面的事宜吧?”
二人稱是。
李寶說道:“主要是為鐵路分紅之事,皇上命我等來聽取一下殿下的意見。”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本薄薄的賬冊,雙手奉上,“這是三條鐵路的建設成本,以及朝廷允諾的分紅收益所需數目,請殿下過目。”
朱翊鈞接過低頭審閱,一邊說,“本宮記得,當初的約定是由朝廷經營收稅,李家以及諸多參與投資的商紳從稅收中逐年收回成本,并獲取利息,可對?”
“是。”
李寶說道,“皇上命我等來,就是商議分紅期限。一共有三檔,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
頓了頓,“期限越長,朝廷支付的總體數目越多,一年分給商紳的數目越少;期限越短,總體數目越少,一年分給商紳的數目越多。”
朱翊鈞抬頭看向李寶,接著,又看向沈文,道:“李家投資最大,其次沈家,再次徐家,余者多以跟風投資為主……你們的想法,相當程度上就是他們的想法。你們怎么想?”
“一切全憑殿下做主!”
“這鐵路是你們出資修建的,朝廷怎可讓你們為難?”少年微笑道,“如實說便是,如何對你們最有利,就如何分!”
“這個……”沈文看向李寶,“還是由李小侯爺來說吧?”
李寶躊躇了下,如實道:“參與投資的商紳,更傾向二十年這一檔。”
“二十年……”少年略一遲疑,頷首道,“那就二十年。”
“太子殿下,這只是富紳的傾向,朝廷完全可以選擇三十年,只多十年也不會有人不滿。”
“不用,就二十年。”
“太子殿下……”
“本宮知道你想說什么,也算得清這筆經濟賬。”朱翊鈞輕笑道,“既然父皇讓我拿主意,這就是我的主意,回頭如實說便是了。”
李寶暗暗一嘆,與沈文異口同聲道:
“殿下仁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