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乾清宮。
朱載坖一夜都沒怎么睡,一直坐于御案前,一點點捱到了現在。
瞧著窗紙泛白,朱載坖吹熄了蠟燭,起身來到窗邊,信手推開……
天還未大亮,淡青色的天空還掛著稀落的星辰,朱載坖猛地吸了一口迎面而來的濕潤空氣,一夜的困倦盡去,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這時,馮保緩步走進來,稟報道:“皇上,太子殿下兩刻鐘之后到,太上皇三刻鐘之后到。”
朱載坖微微頷首:“朕知道了。”
在此一點點時間前,
大高玄殿。
朱厚熜坐于梳臺前,黃錦持梳為其梳理須發,主仆二人也早早就起了。
“終是老了啊……”
“老是老了,太上皇風采卻不減當年。”黃錦笑著說,“龍威更甚了呢。”
“就你會說……”朱厚熜嘴角微微翹起,扯起一臉的笑紋,“朕今日這扮相……還行吧?”
“可太行了。”黃錦慣會捧哏,惹得朱厚熜本就不錯的心情更好了些。
這時,內侍緩步進來稟報道:
“啟稟太上皇,太子殿下于兩刻鐘之后至奉天殿前,皇上兩刻半鐘至奉天殿前。”
“嗯,朕知道了。”
內侍一禮,退了出去。
~
東宮。
儀仗隊伍已準備就緒,隨著司禮監秉筆陳洪的一聲“起駕”,身著朱紅色冕服的少年乘著朱紅色的東宮轎,駛向皇宮……
奉天殿廣場。
百官早已恭候于此。
一整套的皇家儀仗亦準備就緒,鹵薄,旌旗,傘蓋,斧鉞,金瓜……極盡莊嚴,威儀。
螳螂腿、馬蜂腰的錦衣衛林立兩旁,個個身著飛魚服,極是威武,莊嚴,肅穆……
“太子殿下駕到。”
人未至,一道調門極高的長音先至,百官當即再打起幾分精神,面向聲音來源處。
少頃,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緩緩出現在眾人視野,眾人下拜——
“參見太子殿下千歲!”
少年深吸一口氣,朗聲道:“平身!”
“謝千歲。”
眾人起身,躬身歸列原位。
少年穿過人群,走至御道前駐足,再不前行一步。
過了會兒,
又一道調門極高的長音傳來——
“皇上駕到。”
眾人再次正了正身姿,接著,再拜——
“參見皇上萬歲!”
“眾卿平身!”
“謝萬歲。”
朱載坖在內侍的扶引下,走上御道,立足站立……
父子二人相視一眼,緊接著,又避開了各自的目光。
又過了一會兒,
再一道調門極高的長音響起——
“太上皇駕到!”
眾人再一次正身姿,接著,行大禮——
“參見太上皇萬萬歲。”
“眾卿平身!”
眾人再謝禮,總算走完了初步流程。
朱厚熜在黃錦的扶引下,走上御道,于左邊駐足……
歷來的登基大典,多是先帝駕崩,太子先哭靈,接著司禮監掌印宣讀遺詔,然后是百官勸進,三辭三讓……
可自從正統朝以后,就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景泰皇帝登基時,乃是臨危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