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吧。”朱載坖輕嘆一聲,轉而道,“登基大典已經結束了,可該走的流程還沒走完呢,去,謁謝兩宮太后去吧。”
“哎,是。”少年忙起身稱是,正要走向玉階,忽的想到了什么,神色怪異的掃視三人。
兩道士老神在在,舊皇帝一臉心虛。
“你們該不是要偷跑吧?”少年忍不住問。
“什么話?你這是什么話!什么叫偷跑……”朱載坖急了,“帝王巡視疆域怎么了,還是說,皇位傳給了你,就只你一人是皇帝了?”
話一出口,又覺此言有攬責的意味,且容易讓兒子產生依賴心理,朱載坖忙又改口道:
“太上皇帝也是皇帝,你這樣對得起你皇爺爺嗎,你這是不孝你知道嗎……!”
朱翊鈞嘴角抽搐。
朱厚熜黑著臉道:“這話說的……把自已摘得這么干凈……呵,你自已不想去?”
“父皇,您不能在這時候拆兒臣的臺啊。”
就拆了,怎么著吧……老道士傲嬌的翻了個白眼兒。
朱翊鈞滿心無奈,卻滿臉大度的好笑說:“父皇,兒臣也沒說什么啊。”
朱載坖大窘,干巴巴道:“既如此,那便如此吧。”
李青斜睨了他一眼,暗罵:就這么赤裸裸的剽竊你好意思?你就沒點新詞兒了是吧?
少年暗暗一嘆,嘻嘻笑道:“一路順風,吃好玩好啊。”
“啊哈哈……一定一定。”朱載坖再也壓抑不住上揚的嘴角,哪有一點父皇的樣子。
少年問道:“不與群臣說一下嗎?”
“這個……”朱載坖望向父皇。
“說了,游玩的樂趣也就沒了。”朱厚熜淡淡道,“昔年某人去打仗都能偷跑,我們只是微服私訪又有何打緊?再說了,你這不是已經登基了嘛,皇帝又沒有離開中樞,李青你說是吧?”
李青斜睨了他一眼,沒說什么。
少年嘆了口氣,苦笑點頭道:“既如此,便如此吧。”
李青終于忍不住了:“就真沒點新詞兒了是吧?”
“???”
李青懶得再搭理祖孫三代,扭頭走了出去。
朱厚熜忙也跟上,不忘回頭說:“好好努力。”
朱載坖俺也一樣的囑咐了一遍。
少年只是笑吟吟的點點頭。
臨出殿門前,李青回望了一眼,少年依舊笑容燦爛……
回過頭,李青嘴角翹起,神色柔和,欣慰……
其實,這一刻的兩父子,都還沒意識到孫子、兒子,為什么要以這個年號為年號。
只有李青最是清楚。
——明實亡于萬歷。
那個大明亡于萬歷,這個大明也會亡于萬歷。
這才是少年真正想表達的,也是少年對他這個李先生的表白。
那一句‘我就是要用同樣的年號,締造出不一樣的大明風情’,其實還有另一層意思。
——同樣是明實亡于萬歷,這個明,亡的方式不再悲壯、慘烈,只會于極盛中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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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高玄殿,三人走下步輿。
大內侍衛剛抬著空輿離開,朱厚熜便迫不及待道:“什么時候出發?”
朱載坖也目光熱切。
李青無語道:“急什么?大白天跳院墻的事,我可不干!”
“哦?哈哈……也好也好。”朱厚熜暢然大笑,朝兒子道,“晚上就住這兒吧。”
朱載坖點了點頭,隨即想到了什么,遲疑道:“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