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聽完之后,鄭清厄瞬間變色,勃然起身:“畜生!”
“他韓問渠也是做了多年父母官,怎么能做出這等殘民害國、禽獸不如的事來!?”
“并州父老向東走入羊腸關,才有一線生機……還望鄭公接應一二。”
說著,王橋跪了下去。
鄭清厄立馬將他扶住,道:“我會盡力差快馬送信追上右路軍,便是不能發兵,也會盡力周全百姓。”
“那便好……那便好!”王橋晃悠著點了點頭,重新站好:“那我回去,將此事帶回并州。”
“萬萬不可!”鄭清厄道:“你傷病已深,回去途中性命難保,務必歇下。”
“承您的情了。”王橋慘然一笑:“我族已無,家人俱沒,殘存的兄弟也在護我突圍時死傷殆盡。”
“我又何必求活呢?”
“我早該死了……”
他轉過身,步伐踉蹌而去。
從并州頂尖巨擘子弟,一墮淪為罪人。
還來不及悲傷,整個家鄉淪喪,目睹家鄉被異族踐踏、無數鄉親死去……他們內心承受的悲痛,是外人無法理解的。
如今,任務完成了,極致的悲亦在心中爆發。
王橋求活之心,已然泯滅。
他最想的,便是能在臨死之前,多殺幾個叛軍墊背!
“且慢!”
鄭清厄出聲,王橋卻沒有止步。
“你替我救個人,救個好漢。”
“嗯?”
“我這有個一等一的英雄人物,槍馬了得,河北無雙……”
——嗖!
一支箭帶著火焰,射在了草垛上。
押送趙佐的軍士‘大驚’,而后呼喚著奔走。
王橋提刀‘殺’入,來到囚車前,他竟持刀在車上迅速刻了幾個字,而后再揮刀開牢。
又從地上撿起鎖匙來,解了趙佐鐐銬。
做完這一切,他身體一晃,往前栽去。
趙佐慌忙將他扶住。
一接觸,趙佐只覺滾燙無比。
“尊兄何人?”
王橋虛弱應答:“將死之人……”
“這……”趙佐一時都有點懵:“恩人留個姓名……我先帶你去找大夫!”
“不必了……都不必了。”王橋想要擺手,卻發現手已經抬不起來了:“我不行了,我要休息一會兒……鄭公說足下河北無雙……只盼足下留有用之軀,多殺叛軍,助我家鄉早日安定。”
說到后面,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趙佐連忙道:“君鄉何處?!”
“并州、太原……”
王橋頭顱垂了下去。
趙佐連忙將他放在地上,扯開衣服檢查傷病——說是千倉百孔,也不為過!
王橋在奔襲之前,身受多箭。
雖然有甲胄擋著,但尖銳的箭頭依舊刺破了他的身體,留下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孔洞。
這些孔洞被水泡后,便漸漸發白。
而后又被汗水浸透,開始腐爛發黑。
再回頭看那囚車上,寫著幾個字:劫牢者,并州王橋。
事做了,直接留名,罪也一并擔下。
趙佐將人抱起,打算再行救助。
“你別耽誤了,快走!”暗中有人催促:“他交給我們!”
趙佐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只能將人放在車上,給他磕頭謝了相救之恩,嘆氣而去。
傷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