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無盡的緊張情緒下,他竟無視了這些疼痛。
他只覺背后是萬丈深淵,一旦落入其中,那真是萬劫不復!
他看到了慘死的女兒、看到了被處以極刑的九族;
他還看到了舉世的唾罵,看到了自己被押回雒陽,身和名都受到最兇殘的懲罰。
比起這些,肉身的短暫疼痛,又算的了什么呢?
他慌張的對宇文汗魯道:“將軍救我……千萬別松手啊!”
宇文汗魯聽到這話,更是抱著腦袋拼了命往前拔。
許破奴更不可能放手,鉚足了勁往后拽。
一拉一拽之下,韓問渠的大腦很快空白一片。
他腦補的種種可怕畫面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身體本能對死亡的恐懼。
他覺得脖子、腰腹、腿部都在被拽動,他似乎能看到身軀在變長,體內的筋肉一寸又一寸斷開。
更可怕的是,他很快就沒辦法呼吸了,無邊的死亡恐懼將他籠罩。
他惶恐萬分。
他想要開口,卻發不出聲音。
只能無力的抬起手,拍了拍宇文汗魯胳膊,將自己腦袋往下抽著。
但他那點力氣,對于二人的角力而言,宛如泥牛入海。
但他不甘心,他不想這樣死,所以兩只手反推著宇文汗魯,將頭顱往許破奴方向拔啊拔——
噗!
突然,一切痛苦都消失了。
他覺得脖子上空空如也,身體忽然變得輕松了起來。
原先無法進行的呼吸,也通暢了起來。
韓問渠下意識想摸摸脖子,卻摸了個空。
他的腦袋和脖子還抱在宇文汗魯手里,連脖子從胸腔里拽出來一片內臟。
至于下半邊軀體,則被許破奴提在手上。
其人竟被宇文汗魯和許破奴兩人,在馬背上生生拽斷!
血噴的到處都是。
許破奴望著手上的無頭身體,也是直發愣。
而宇文汗魯則是猛地躥了出去,手中頭顱也脫手。
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只是眼睛瞧見韓問渠的腦袋突然往前拋了出去,手下意識跟上接住。
大腦這才知道:頭掉了!?
“韓……韓……晉王!?”
宇文汗魯僵在了原地。
韓問渠的頭顱被他捧在那,眼睛瞪得圓圓的,舌頭伸的很長,臉上的皮膚呈紫黑色。
等到血液流出后,漸漸泛白。
他一個哆嗦。
提著頭顱,狂奔而去。
“走!”
幾個走得快的西原武士當先跟了上來。
許破奴將無頭尸體一掄,打翻數人,也大喝一聲:“給我追!”
西原人毫不戀戰,他們也失去了繼續作戰的理由,奪路狂奔。
城中原屬于江令的叛軍部下,也緊隨其后。
跑的不只有西原人,連帶城外那些雜胡,也在泥濘翻滾后爬起,跟著一塊逃命。
無他,被殺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