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飛身邊,幾個武人往前走出半步,卻被褚飛攔下。
“怎么?”秦度抬起頭,冷冷的掃過他們:“這里我坐不得?”
“秦將軍說笑了。”褚飛嘿嘿一聲:“您是并州六營主將,哪有您坐不得的道理。”
秦度微微點頭:“朝廷的制度,看來在褚將軍這里,還沒完全失效。”
“將軍這是什么話!”褚飛驚而失色,道:“我等吃的是國家俸祿,是替天子、替朝廷辦差,自然會依制度辦事。”
啪!
秦度的手在桌案上一落,怒氣同時拔起:“既然是依制度辦事,你為何會在這里!?”
褚飛瞇起了眼睛,當中寒光閃爍:“將軍的話,我不太明白。”
“殿下有令,讓你率軍從南邊進兵策應。”秦度目中滿是殺意:“可我看西河城中,一兵未動,這是為什么?”
褚飛向東邊抱拳,道:“我收到太尉節令,命我部按兵不動,我怎敢忤逆上命?”
“此事殿上早有定論:逐級指揮!臨陣需以六皇子之命為先!”秦度厲聲道。
褚飛眼睛稍轉,立馬道:“此后,我并未再收到殿下命令。”
秦度目光一寒,直勾勾的盯著他:“是嗎?”
“千真萬確,此事如何作假?”褚飛環顧左右:“不信的話,將軍可以問問其他人。”
“褚將軍之言皆是實情!”左右將校立馬道。
他們都是參與者,鍋要是砸下來,誰也躲不開。
秦度冷笑一聲,道:“是這樣最好,如果不是這樣,只怕太尉也保不住你們!”
秦度未再提此事,而是道:“留下三千人守城,其余的隨我北上平定關。”
“不行。”褚飛直接拒絕。
“你說什么?”秦度手扶劍柄,有起身之意。
褚飛膽子再大,也不敢陰掉上官,便道:“我說過,我此前收到了太尉節令,命我守住西河。”
“如今,西原大舉入侵,定陽全郡淪陷,六皇子部也已大敗。”
“倘若守軍輕出而敗,使西河有失,誰人擔責?”
秦度怒道:“自有我在!”
“秦將軍愿意擔責,我卻不忍心看到西河百姓遭受戰亂、也不忍見將士和國家再冒險。”褚飛搖頭依舊,道:“不過,將軍是我上官,我難以忤逆。不如將軍再請命于太尉,如果他愿意收回此前命令,我自然照做。”
說著,他從胸口取出一封文書,按在秦度身前的桌案上:“否則,這節令之重,誰人敢逆?”
“陛下的命令,你便敢逆了嗎?”
一道聲音響起,門口一人走了進來。
褚飛一看,立時大驚,連忙迎上來行禮:“后將軍!您……”
“不要多問。”袁達一擺手,道:“你照他的意思快些辦吧。我來此處,便是奉了陛下之命,負責督促西河這邊接應到六皇子殿下。”
褚飛愣在原地。
袁達看了坐在里面的秦度,在褚飛耳邊低語道:“換句話說,如果六皇子此前不在了,那與我無關。”
“如果六皇子還活著,而且因為西河這邊接應不當出了什么意外,我要擔首責,你明白嗎?”
這就是他過來的意義所在。
只要兵權拿到,事有人會辦——面前的秦度。
但前面有人辦事,后面的人依舊可以使壞——可現在褚飛要是使壞,袁達就得跟著倒霉。
他能不把褚飛盯死了?
“這……”褚飛急了。
是,他是沒打過平定關去,但不代表他是瞎子聾子。
他在這經營了這么多年,能沒有幾個眼睛耳朵?
周徹在平定關北被迫轉頭的事,他早便知道了!
他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周徹死在定陽境內。
褚飛要周徹死,而袁達要周徹活……這根本不可調和!
袁達位高權重,又攜帝命而來,褚飛拿什么和他斗?
袁達沒有再理會他,而是詢問秦度:“秦將軍,需要我一同去嗎?”
秦度起身,對于面前這位九卿級重將,他沒有失禮,而是抱拳道:“平定關我自領兵去,有勞后將軍替我守住后方。”
“可。”袁達點頭。
秦度自褚飛身邊走過,伸手一拍他的肩膀:“殿下活著,一切還好說。”
“真有萬一,你躲不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