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怒龍,我不想招惹他。”
他擺了擺手,從城樓上走了下去。
先是有些佝僂,而后又如解脫一般,步伐竟輕松了許多。
褚飛將袁達的所有動作都收入眼中,但他沒有絲毫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
他現在能做的,第一就是祈盼周徹永遠殺不出來。
第二便是,檢查檢查,看看屁股擦干凈了沒有。
他也怕了,但他涉入的太深了,已經沒有抽身的機會了。
平定關外,最瘋狂的時刻到來!
起先,呼延賀蘭還能數一數人數。
到后來,則完全沒法數了。
因為一眼看下去,營盤看不到邊。
成批的巨木被運輸過來。
一個個巨型攻城車被搭了起來。
一架架砲車成型。
一塊塊砲石到位。
甚至這兩天,秦度都沒有怎么進攻,主要就是在瘋狂加裝備——除了每隔一段時間打一次砲,以安住關后人心。
呼延賀蘭看見了、宇文汗魯看見了,關城上的西原也都看到了。
許多人兩條腿都哆嗦。
宇文汗魯直吞口水:“他們這是……瘋了?”
“瘋了,都瘋了!”呼延賀蘭強撐鎮定:“人心還穩嗎?”
“哪里還有穩的!”宇文汗魯面色發苦:“多虧了是我們自己的人,要是那些雜胡,早就開關逃竄去了。”
“勿驚!勿驚!”呼延賀蘭連聲說著,也不知道是安慰宇文汗魯還是安慰他自己:“這些都是百姓,能廝殺的也就那萬把人,不用怕。”
宇文汗魯愣在原地,沒有接他的話。
“去啊!”呼延賀蘭催他一句:“去將這些話告訴我們的武士……還有,我們背后還有人來呢!”
有人來嗎?
有,但是被擋在了洙水河以北。
周徹往南走時,給張伯玉、紫鎮東傳訊。
二人得到命令后,撇下了定陽城,拉著隊伍也往南走。
宇文拔都、呼延豹沿途還收攏了折蘭王的部隊,一路追來。
因紫鎮東在穿過一片山林時放了一把火,所以彼此之間距離被拉開了——張紫二人提前渡過洙水河,而后拆毀所有橋梁、焚燒一切船只,沿河阻擊,將西原軍攔在了對岸。
(注:定陽境內提到了兩條河水,一條是洙水、一條是棄水。洙水是大河,是不能走馬人渡跨過去的;棄水很淺,可以人馬渡。許破奴渡的是洙水,趙佐渡的是棄水。)
如此,現在戰場呈現如此局面:
最南邊,是秦度、皇甫韻帶著一萬五千戰兵,還有各處來援、依舊不曾停止增加人數的民夫隊伍;
中間隔著的是平定關城,里面有呼延賀蘭捏著的兩個西原萬騎,加上此前的守關部隊、收攏的宇文汗魯敗軍;
平定關城北邊,是周徹殘部、王驥部、沿途收攏的雜胡部隊,人數在兩萬五千人左右;
和周徹靠背的,是張伯玉和紫鎮東的部隊,總兵力一萬三千余人;
隔河,是呼延、宇文各領一個萬騎最先趕到;折蘭月來的遲,他爹死了,他還要去收攏他爹的部隊,隨后趕來。
再往后,則是蕭后后面支援的戰奴部隊。
五方兵馬,形成五條長線,壓在此一處。
最先出現漏洞的,是周徹中央那兩條線,原因還是一如既往——糧沒了。
沒有后勤線,如此龐大的隊伍,只能坐吃山空。
“殿下,要不要進攻?”
張也是個急性子:“他們關城內有倉庫,消耗咱們是絕對耗不過的。糧食越來越少,一旦守河的兩位將軍糧盡,敵人就殺到我們身后了。”
周徹輕輕搖頭:“力量不足以破關時,攻城也無用,只是多添消耗罷了,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