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我不愛聽,你去太子府任職,也不過是吏部的派遣,又不是太子的私臣!”
“當時太子已傾,大禍就在旦夕,你有母親要奉養,若不脫離了太子,只怕連奉養都不能,舉家都可能入罪。”
“而且你也沒有告發,只是為了保全家族,聯名附簽罷了,有沒有你,結果都一樣,怎么能怪到你身上?”
“當時皇上一口氣殺了上百人,株連數十家,難道就因吏部派了你去,你就得舉家殉葬?”
“就連是我,我也不服,何況當時我還懷了身子。”
祁弘新苦笑。
“官場的事,不是這樣說的,做臣子的,忠義乃是第一,我受太子恩惠……”祁弘新后面還想說什么,悲從中來,聲音哽咽,眼淚更無聲地流淌下來。
見他竟然哭了,與他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疼得心都揪了起來,一把將抱住,也哭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們男人是怎么樣,可你這樣多年都沒有忘記他,我都心里嫉妒,你已償還贖罪了二十年了,夠了,已經夠了啊!”
不,怎么可能夠?
太子那樣的人,竟死得這樣冤枉,這樣憋屈,而自己這個昔日臣子,不僅沒有去以死相報,反茍延殘喘,活到今日,實在是每每想起,都痛苦不已。
但他又害怕去到下面,該如何面對太子,更是連死都不敢,只能這樣活著,將心思都投到民生上去。
只盼著自己茍延殘喘的這條老命,能多做一些事,為了昔日背叛贖罪。
可這是自己想法,卻拖累了妻子和兒子,現在聽到妻子的哭聲,他更是難受非常,輕輕拍著妻子瘦弱的后背,同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咚咚很急,將兩人的悲酸都打斷,兩人連忙分開,各擦了眼淚,祁周氏更快速取了毛巾,給他擦了,才是開門。
進來的人是祁莊,是自己族人,也是跟久的人,見兩人神色,就知道哭過,一時間詫異,但這時顧不得了,急急說:“老爺,不好了,野外已經出現成群蝗蟲,而有人還在鬧事,說要率人大祭蝗神,還要拆了原本水祠!”
祁弘新把毛巾拿開,原本一臉倦容滿是憂郁消失不見,又恢復了威嚴和鎮靜,直起身對妻子說:“我去去就回,你在府里待著,不必擔心我!”
祁弘新疾步走出,一股風撲面而來,再不猶豫,厲聲:“給我備油衣、備馬,立刻叫起衙門內的全班差役,帶上武器,跟我前去。”
“還有,用我的印信,立刻命郡尉點兵,在半個時辰內跟上,我至少要三百可戰郡兵,不要用廂兵糊弄我,要不,我革了他的職。”
“是!”祁莊大聲應著,神色嚴肅。
順安府的郡尉,是從六品的官階,作一郡的郡兵長官,掌一千五百郡兵。
這是就駐扎在府城外大營,而各縣還有縣尉,一般掌幾百郡兵,也都是駐扎在縣城附近。
郡兵本與駐守京城的精兵同源,都是歷朝歷代正規軍,是打仗主力,雖不如禁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但也是保護各郡府的最大力量。
一旦出現叛亂,一般都是郡兵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