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這些奏疏便傳到了內閣。
張居正、呂調陽、張四維看到這些奏疏后,嘴巴都快被氣歪了。
他們根本沒想著派人去調查此事的真偽。
依照他們對這位老外戚的了解,做這樣的事情,完全符合他的作風。
“這個老東西,好好安享晚年不好嗎?非要鬧出此等幺蛾子,這類丑事,讓陛下如何看?”呂調陽生氣地說道。
“唉!丟人啊,作為同鄉我都覺得丟人!太俗了!太下流了!”張四維無奈搖頭。
張四維與武清伯李偉乃是同鄉,昨晚也收到了名帖。
但他知李偉格調不高。
宴席之上往往會出現一些不堪入目的畫面,故而便推脫未去。
二人互視一眼,然后看向一旁面色嚴肅的張居正。
張居正兩手一攤,道:“內閣無法票擬此事,命人直接交給陛下與太后吧!”
呂調陽和張四維認可地點了點頭。
這種事情,只能小萬歷來做主,是大義滅親還是息事寧人,都應先聽一聽小萬歷的想法。
內閣站在幕后,后發制人,方為良策。
……
此刻,翰林院,檢討廳。
一份帶著墨香的民間小報在王祖嫡、趙用賢、劉克正、劉楚先、沈念五人手中傳遞著。
五人看完后,都感覺到臉頰發燙。
昨晚武清伯李偉營造的香艷場景,比“金蓮杯”都令人更難以啟齒!
這時。
趙用賢捋須開口道:“諸位,你們覺得陛下會如何處理此事?”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召入宮內,訓斥一頓。”劉楚先想都不想地回答道。
王祖嫡微微皺眉。
“此等行徑,與禽獸何異?外戚亦不可免罪,若只是輕懲,我必上奏反對!”
劉克正無奈一笑,道:“這可不是一般的外戚,那是太后的親父,陛下的外祖父,誰能將他重懲,張首輔敢嗎?”
“怎么不敢?為何不敢?四位,我建議大家一起撰寫奏疏彈劾武清伯,此等外戚,必須除之!”趙用賢說道。
當下朝堂。
科道言官是彈劾官員的第一梯隊,翰林院是第二梯隊。
一旦科道言官死諫不成,就要由翰林院引經據典式的去上諫了。
劉楚先搖了搖頭。
“不可。若讓武清伯受到重懲,除非閣老們在陛下面前堅持。但張閣老需要李太后的支持,我覺得,閣老顧全大局,為新政變法著想,定然不會重懲他!”
“謬論!”
“新政變法,不存在誰需要誰的支持,所有事情都必須建立在《大明律》之上!”王祖嫡說道。
“幼稚!若全依《大明律》治國,那就應請海剛峰入閣,擔任首輔,大明才能迎來盛世,閣老們愿意嗎?百官們愿意嗎?”劉楚先高聲道。
“一派胡言!海剛峰未能入閣,乃是因胸中無治國良策,難道是因他事事較真,遵循《大明律》嗎?”
“諸位,你們捫心自問,你們的父親做出此事,你們不徇私護短嗎?”
……
檢討廳內,眾檢討激烈地論辯起來。
此乃常態。
不僅是翰林院,其他衙門的官員為了爭論事情也經常吵架,甚至打架。
大約半個時辰后。
吵得氣喘吁吁的趙用賢看向沈念,問道:“子珩,你如何想?”
沈念想了想,道:“先看內閣如何處理,若不嚴懲,我便也上奏彈劾!”
史官的本職就是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