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是游手賭博之人。
一部分是荒年饑歲的災民逃荒,逐漸變成流民乞丐。
京師的蠟燭寺、幡竿寺皆是留置乞丐之所,但根本不夠用。
至于強丐。
則是一群游手好閑、不事生產、強橫少壯之徒,白天索討酒食財物,晚上或盜或搶,甚是囂張。
積攢了一些錢財后,便開始做一些灰色買賣,比如賭坊、驢打滾(高利貸)、人口買賣的牙人等,專欺更底層的人。
他們上面大多有官員胥吏撐腰,也更懂得如何欺負窮人。
沈念坐在書案前,思索著如何通過正規途徑去救這些被騙被拐的良家女子。
他若直接報官或撰寫奏疏呈遞內閣,效果不佳。
對方得到消息后,可能會第一時間將人轉移。
即使未曾轉移。
他們手里絕對握有這些女子的雇傭契約,聲稱他們只是媒牙子,而這些女人都是自愿為妾,根本不屬于販賣人口。
真打官司,沈念不一定能贏,他也不適合卷進這種糊涂賬中,更沒有精力去尋證據。
突然,他眼前一亮。
“驅趕遼東流民的,不就是北城兵馬司的人嗎?有了!”沈念興奮起來。
……
黃昏放衙后。
沈念回到家中,將阿吉和木生叫到面前。
“木生,我已知你姐姐的下落,她在月底之前還算安全,不過要將她救出來,還需要你來做。”
“我?我如何做?若能以命換命,我也愿意!”木生揚起腦袋說道。
“不需要你以命換命,明日一早,你隨阿吉前往城郊,尋找同為遼東的流民,無須多,五人即可,要嗓門洪亮的。”
“阿吉,你為他們都買身衣服,切記,是打補丁的舊衣服,然后將他們在午后拉到城內,于正陽門外暫歇,我準備讓他們去告狀,訴狀你來寫。”
……
沈念布置好后,回到書房,思索計劃有無缺漏之處。
他的具體措施是:讓這些流民來京內告狀,控訴遼東賑災銀被吞,控訴北城兵馬司驅趕毆打災民,先將北城兵馬司卷進來。
外地百姓來京告狀,正規渠道有二。
其一,向通政司遞交訴狀;其二,敲擊午門外的登聞鼓直訴。
但目前,這兩種渠道對百姓而言幾乎都行不通。
首先,從外地到京師,大多路途遙遠,很多百姓都不識字,還要請訟師撰寫訴狀,來來回回耗銀可達十余兩,這相當于一名中等農戶的兩年收入。
其次,地方官員賄賂五城兵馬司或順天府的胥吏,使得外地告狀的百姓根本無法進京。
最后,即使有百姓能來到通政司或午門前,也會有胥吏阻攔,將其驅逐。
當下,午門前的那架登聞鼓是給人看的,而不是給人敲的。
至于通政司。
一些底層官員想彈劾上官都不一定能呈遞奏疏成功,更不要說底層百姓了。
當然,還有其他特殊渠道。
如:攔與喊冤,依托士紳、科舉考生、致仕官員告狀等。
但這全憑運氣。
搞不好還會被扣上“驚擾官駕、誣告官員”的罪名被責罰。
依照《大明律》,越本管官司輒赴上司稱訴者,是要先笞五十的。
沈念讓這些人換衣服,乃是為了讓他們以“底層勞力”的身份進京。
讓阿吉寫狀紙,乃是為了寫明情況,且將自己摘出去。
而沈念規劃的告狀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