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用衣袖擦拭。
他望著上面如刀如劍的文字,突然抬頭望向遠方的夜空,喃喃道:“福禍相依,沒準兒這正是我的機會,不成功,便成仁,我要讓整個京師的官員都認識我!”
姚斌突然變得興奮起來,然后跑回屋內的書案上,奮筆疾書起來。
……
六月二十九日。
開館重修《大明會典》的一系列籌備措施,陸續敲定。
修史主館定在了翰林院。
張居正除了命人編撰了一套完善的史官供給制度、門衛制度外,還將考成之法融入了修史之中。
張居正提出:“每月各館纂修官務要編成一年之事,送副總裁看詳。月終,副總裁務要改完一年之事,送內閣刪潤。每年五月間,內閣纂完稿本,進呈一次,十月間又進呈一次。大約一月之終,可完一年之事;一季之終,可完三年之事。從此漸次累積,然后成功可期。”
直白來講:公家為急,所有參與者,別生病,別請假,別偷懶,不然便無法按照計劃完成任務。
首輔都如此拼,下面的修撰官還能說什么。
好在沈念兼任著日講官與君前記注的差事,修撰任務要輕一些。
不然五更入館,月升離館,酒飯都送到屋內,根本看不到每日的太陽。
與此同時。
沈念接到禮部通知,朝廷將在七月初三舉辦修書宴,慶賀世宗、穆宗兩朝《實錄》編撰完成,并為此次重修《大明會典》開館。
……
七月初三,近午時。
皇極殿內外,足足擺了有一百多桌宴席。
除了五品以上的京朝官,翰林院的修撰官、都察院、六科的監察官,盡皆到位。
正七品的沈念坐在殿內靠門的一個角落里,心情甚是愉悅。
依照他的品級。
其實應該坐在殿外的的丹墀(殿前臺階空地)上。
但因他是編修官,故而被安排到了殿內,一群負責監督修史的科道言官,倒是坐在了丹墀上。
此等修書宴,氛圍甚是輕松。
主要以吃喝與欣賞歌舞為主,上面的小萬歷一端酒,大家依照音樂與指令,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即可。
稍傾。
小萬歷發表過一番鼓勵眾人好好修書的話語后,眾人便到了互相敬酒,有說有笑的時間。
半個時辰后。
就在小萬歷準備離開之時,大殿外突然傳來一道如響雷般的聲音。
“陛下,吏部給事中姚斌有本要奏,請陛下親啟!”
沈念回頭一望,喃喃道:這個姚斌不會還想彈劾我吧?
但他細細思索一番,覺得自己近日沒有任何過失與把柄。
小萬歷微微皺眉。
此番不去通政司上奏的做法,顯然不合時宜。
這時。
姚斌走進大殿,跪在地上就開始磕頭。
砰!砰!砰!
額頭磕在石板地上,聲音非常響亮,看著就疼。
這分明是死諫的節奏。
小萬歷連忙道:“姚給事,快……快別磕了,有事言事!”
額頭紅腫的姚斌站起身,大步走到殿中央,然后又跪了下去。
這一刻。
張居正突然有些緊張,此等不要命的陣仗,似乎是彈劾自己的。
一旁的張四維,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最喜看張居正被彈劾,因為那意味著他距離首輔之位,越來越近。
姚斌從懷里拿出一份厚厚的奏疏。
“陛下,臣彈劾內閣閣臣張四維、刑部尚書王崇古,操縱家族,把控邊政,壞河東鹽法,伙同晉商亂國,侵吞民脂民膏,不懲不足以整治邊境貪官污吏化公為私之亂象,不懲不足以懲治晉陜豪商仗勢拖欠賦稅之惡行……”
在他說完的那一刻,皇極殿內外一片安靜。
同時彈劾朝中兩位高官,且是以亂國之罪,這比那位劉臺更加猛烈。
更何況,姚斌剛因冤枉沈念而被懲罰,此次彈劾定然是拿到了充足的證據。
此刻很多官員都覺得他說的沒問題,就看朝廷會不會懲。
張四維的臉驟然黑了下來。
沈念將剛塞進嘴里的一塊糕點緩緩咽下,面露興奮,心中喃喃道:“好樣的!大明的一些病,若能提前醫,沒準兒效果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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