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馬自強與張四維也是姻親,其弟也是商人,僅僅晉籍姻親涉及的官員就有大幾十人。
張居正總不能將這些人全捋下來。
……
御座之上,小萬歷朝著一旁的馮保擺了擺手。
后者立即將姚斌的奏疏拿到了御前。
小萬歷接過奏疏,并未打開,而是朝著姚斌道:“朕已知悉,此事待明日常朝再定審查人選,你退下吧!”
此事涉及官員、商賈甚多。
如何查,令誰查,查出什么結果,對大明朝堂與北方商貿都有巨大影響。
故而小萬歷不能立即回答。
姚斌聽到此話,二話不說,朝著硬石板上再次磕頭。
砰!砰!砰!
腦袋直接見血,猩紅的鮮血順著鼻翼流的滿臉都是。
小萬歷被驚嚇得站起身來。
雖然也有官員打著撞柱諫、絕食諫、上吊諫的名義在朝堂上諫言,但都是說說而已。
姚斌明顯是真打算磕死在朝堂上。
這種不怕死的倔人非常可怕。
姚斌磕了三個響頭后,抬頭高聲道:“陛下,臣作為科官,懇請陪審調查此事!”
小萬歷生怕姚斌再朝著地上磕頭,連忙道:“準,準,朕準了!”
科官本就有陪審之權,算不得僭越。
就在大家以為姚斌該退下時,姚斌又道:“陛下,依照慣例,是否可令內閣大學士張四維停職在家,令刑部尚書王崇古從邊境返京?”
聽到此話,張居正微微皺眉,而禮部侍郎汪鏜直接站起身來。
“放肆!停職,乃是因官員身背大罪或需反思,你一道奏疏,便讓一位內閣閣臣和一位部堂官放下公務,停職自省,簡直胡鬧!”汪鏜瞪眼說道。
姚斌說出此話,不是魯莽。
而是下意識已經認為王崇古與張四維罪不可恕了。
這時。
張四維從餐桌前快步走到大殿中央。
“陛下,臣遭此無端污蔑,為表清白,愿暫停公務,停職歸家,請陛下恩準!”
張四維雖不愿停職,但被如此彈劾,他必須如此做,來表清白。
小萬歷猶豫了一下,看向張居正,見張居正沒有站起來說話的打算,當即道:“準大學士暫且待職,不過王尚書正在巡邊,待查出眉目再論!”
此刻的張居正,心中其實也很糾結。
他不愿邊境生亂,不愿朝堂生亂,不愿北方商貿生亂。
但對王張兩大家族在政事與商貿上的強權與壟斷,他也是不滿意的。
聽到此話,姚斌才退了下去。
然后用隨身攜帶的手絹,擦拭了一下臉上的血痕。
發生此等事情。
這場修書宴自然是無人再想吃下去了。
不多時。
待小萬歷離去,眾人便都散了。
姚斌挺著胸膛,心中默念著海瑞的《治安疏》,大步走回六科值房。
在踢到沈念這塊鐵板后,當下的他,已經是:為直名而不惜命。
……
約一個時辰后。
張四維的自辯奏疏呈遞到了禁中。
他先是稱在隆慶和議時完全是秉持一片公心,又承諾他從未參與家族經商之事,還稱與晉籍官員、商人并無過多來往,最后還用王崇古那句“商與士,異術而同心”,表明商人對朝廷是有巨大貢獻的。
奏疏寫得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