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
陳正遠的大腦飛快運轉著。
他在猜想剛才錦衣衛之言到底是否為真。
“應該是真的。不然誰能想到我的背后是鳳磐公(張四維)他老人家,誰又能知鳳磐公答應吾兒高中進士,我若不按照鳳磐公之意,恐怕一切承諾都不會兌現!”
陳正遠很快就確認錦衣衛之言為真。
一方面是他認為不可能有外人能知曉鳳磐公承諾令其子高中進士。
另一方面是“入館成為庶吉士”的承諾,當朝除了皇帝外,只有四個人能做到,分別是:三大閣老與掌管翰林院的翰林學士馬自強。
張居正、呂調陽、馬自強都不會為他兒子承諾,但張四維正用得著他,完全能說出此話。
另外,這兩名錦衣衛告知他時,甚是匆忙,若要故意誆騙他,不可能如此匆忙。
陳正遠想明白之后,走到牢門處,雙手放在門上,開始搖動。
嘩啦!嘩啦!
門上的鎖鏈響起。
陳正遠高聲道:“草民冤枉啊!草民冤枉啊!”
當曹威與沈念聽到這道喊聲后,便知:詐供,成了!
……
約一刻鐘后。
陳正遠再次被帶到了刑訊牢房。
此刻,審訊他的是錦衣衛千戶周海。
“不是已經簽字畫押認罪了嗎?怎么又喊冤了?”周海打著哈欠問道。
“草民……草民確實是冤枉的,是……是有人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脅我,讓我頂罪,我才……才這樣說,我怕有人要殺我滅口,所以才喊冤。”
“張園酒宴是呂次輔長公子呂興周組織的,我……我……我只是他的一個手下。”
“八月十二日在清茶坊是我告知陳志去騙呂興周,但那是呂興周讓我說的,他非常謹慎,怕清名受損,但還是想去,故而由舉辦者變成了一個被人騙去的客人,這都是他的計策。”
“他之所以舉辦張園宴席,是他覺得呂閣老即將致仕,他想提前與一些可能入仕的官員打好交道。”
“當日此事泄露被百姓非議后,他尋人讓我頂罪,稱是我陷害他,我為了家人安全不得不從……”
“就在今夜,還有一名錦衣衛在牢門外威脅我,稱我若敢說出真相,便要了我全家人的命,我……我太害怕了,所以我要將真相都說出來!”
……
隔壁屋內,沈念與曹威聽著陳正遠的解釋,不由露出一抹欽佩之色。
這樣的人,不去茶館說書實在太可惜了。
太能編了!實在太能編了!
雖然他的話語中仍有漏洞,但如此一翻供,又足以將呂閣老放在火上烤了。
陳正遠正是想明白了這一點,才敢如此編下去。
周海問道:“剛才你說,就在今夜,便有錦衣衛威脅你,你可看清了那名錦衣衛的面貌?”
“未曾看清面貌,不過身高應在七尺左右,身形偏瘦,我若是再見他,沒準兒能認出來。”
“進來!”周海大手一招,一名錦衣衛走了進來。
這名錦衣衛走到陳正遠面前,擺出不久前在牢門前一樣的動作。
“是不是此人?”周海問道。
這一刻,陳正遠有些懵。
他心中想的是:莫非……莫非鳳磐公將詔獄都控制了?只要自己認定此錦衣衛,此錦衣衛再朝著呂閣老攀咬,就能將其打倒了?
就在他準備點頭時。
又一名錦衣衛走了進來,其壓低了聲音說道:“事成之后,可保你兒子入館成為庶吉士,若此事不成,你們父子就等著流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