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黃昏。
這份《萬歷五年春闈會試登科錄》已傳到了京師的各個衙門。
自然而然,也傳到了沈念的手中。
沈念看后。
第一個念頭是:偽造此登科錄者儼然就是不想活了。
此乃死罪。
第二個念頭是:此人偽造此登科錄,并非無中生有,不出意外,張居正之子張嗣修與呂調陽之子呂興周,定然能中進士,且張嗣修真有可能是一甲。
張居正根本就無須暗中示意。
小萬歷若知張嗣修不是一甲,定然會在殿試中讓他變成一甲,甚至是狀元。
因為在小萬歷眼里,此舉是對張居正功績的認可。
另外,張四維若為主考官,肯定會對張嗣修和呂興周徇私,因為海瑞正在調查他,他急需以此讓張居正與呂調陽欠他一個人情。
至于山西舉子將會被優先錄取,也是大概率事件。
此刻的沈念,突然覺得此“假登科錄”的出現,并非是壞事,沒準兒能使得明年的科舉更加公正。
同時。
他很好奇舍命偽造這份榜單的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今年的舉人?
他又不想此人被抓住。
在京師各個衙門官員都在討論此事時,民間的街頭巷尾都議論瘋了。
書生們都知曉此事涉及自身仕途,故而將此“假登科錄”四處傳播,并呼吁科舉必須公正。
他們深知,造成的輿論越大,朝廷才會越重視。
與此同時。
還有舉子與山西的舉子當街吵起來。
這些舉子都是人精,知曉動手的代價太大,故而都是:只動口來不動手。
但他們的吵架聲,大半條街都能聽得到。
五城兵馬司的兵卒見一群舉人吵架,也只能勸說,而不敢將他們直接扣押。
因為這些人可能在明年搖身一變,一句話就能讓他們這些兵卒入大獄。
……
內閣值房內。
張居正、呂調陽、張四維三大閣臣,看過那份偽造的《萬歷五年春闈會試登科錄》全都黑了臉。
此登科錄看似只是個名單,實則將他們三人全都諷了,全都罵了。
這比官員彈劾他們,還令他們惱怒。
張居正與呂調陽當即命他們的兒子居家不出,以防說錯了話,或與一些憤青書生吵起來。
尤其是張四維,他幾乎篤定自己就是主考官,他打的主意就是讓張嗣修與呂興周的名次靠前一些。
如今出了這樣一份假名錄,他就難辦了。
甚至為了避嫌,可能還要委屈一些山西籍的考生。
……
很快,錦衣衛們出動了。
他們在文廟、國子監附近的集賢街、極樂寺胡同、方家胡同等地方,四處尋找目擊證人,并讓周圍的書生們挨個比對字跡。
當下,尋找偽造名錄者的唯一線索就是書信上的字跡。
可惜,忙了一天,對照了數百個舉人的字跡,依然是一無所獲。
兇手沒抓到,然而此事卻是徹底鬧大了!
都察院的御史們紛紛上奏,稱科舉乃是朝廷長治久安之基,請求朝廷重視此事,盡快給書生士子們一個交待,不然將會引發民怨。
不但影響年后的會試,使得一些憤青書生以此理由抨擊朝廷,還會造成天下讀書人與朝廷離心離德,導致吏治敗壞,動搖國本。
一些御史甚至稱:唐代牛李黨爭始于科場恩怨,宋代秦檜操控科舉令其養子秦熺成為榜眼,都是亡國之兆。
在他們眼里,如果處理不好這件事情,大明就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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