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模仿最像的。
就在沈一貫講得最興奮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沈念余光一瞥。
張居正走在前,左春坊左諭德兼翰林院侍讀陳經邦跟于后,后面還跟著兩名小宦官。
沈念注意到,陳經邦一手捂著腦袋,面帶痛苦狀。
似乎是額頭受傷了。
小萬歷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當即一招手,令沈一貫停止了講學。
“元輔,這是發生何事了?”小萬歷問道。
張居正扭臉看向后面的陳經邦。
噗通!
翰林院侍讀陳經邦突然跪在地上,高聲道:“陛下,臣無能,實在教……教不了潞王殿下,請陛下降罪!”
這一刻。
大家都看到陳經邦的額頭左側有一處紅腫,眼角處還有未曾擦拭干的血痕。
聽到此話,外加看到這處傷。
大家便明白,這定然是今年初剛滿十歲,在禁中一直無法無天、小萬歷的同母弟弟,潞王所造成的。
潞王,即朱翊镠。
其頑劣之名,眾人皆知。
但因李太后與小萬歷都甚是寵溺,故而沒有官員敢去招惹他。
今年,潞王已滿十歲。
張居正在小萬歷的授意下,便為其增多了一些課程。
其中,翰林侍讀陳經邦主要負責他的講讀課,任職還不到兩個月。
小萬歷眉頭微皺,問道:“陳侍讀,到底是怎么回事,細細道來。”
陳經邦一臉委屈。
“陛下,臣來講可能會帶有情緒,有失公允,還是讓伺候潞王殿下,剛才站在一旁目睹所有經過的兩名宦官來講吧!”
“可以。”小萬歷點了點頭。
隨即。
兩名小宦官便講述起了此事的經過。
簡單來說——
就是陳經邦在東華門內的南三所書齋向潞王講學時,潞王坐相不端,外加陳經邦讓其抄寫文章時,他因不認真將“圣賢”抄寫成了“賢圣”,將“忠孝”抄成了“孝忠”。
陳經邦不由得委婉勸誡了潞王兩句。
潞王覺得陳經邦啰嗦。
惱怒之下,拿起桌上的硯臺扔了出去,然后失手砸中了陳經邦的額頭。
潞王見陳經邦的額頭見血,不由得大駭,便飛快地朝著李太后的寢宮奔去。
兩位小宦官特意強調是“失手”,但在此的官員都覺得他可能是故意的。
這已經不是潞王第一次惹事了。
就在三月初。
他曾朝著陳經邦的茶杯里倒墨水,曾騎在一名小宦官脖子上在書齋里玩耍,還曾偷偷出宮去象房騎象,害得四名伺候他的太監被馮保打了個半死。
相對于小萬歷受到前朝、后苑,外加宦官們的三重監督,很少做逾矩之事。
十歲的潞王,囂張跋扈,想要做什么,就要立即做什么。
李太后對他甚是溺愛。
即使其做錯了事情,也多是口頭訓斥兩句,根本舍不得重懲。
小萬歷見張居正面色嚴肅,不由得問道:“元輔,您以為該如何懲治潞王?”
“陛下,臣建議,應懲潞王在奉先殿跪先帝像一日,而后禁足一個月!”
張居正提出的懲罰極重,可見對潞王這種行為已非常不滿。
禁足。
不是將其關在房間內便不問不顧,任其玩樂睡覺,還為其送一日三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