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花生砸在徐康的鼻子上,然后掉落在石板上。
徐康二話不說,直接用嘴將花生含起來,然后連殼都不吐,使勁嚼了嚼后,全咽在肚子里。
“謝干爹賞賜!”徐康跪在地上說道。
馮保賞花生,乃是司禮監的名場面。
被賞者都必須用嘴接,然后不吐殼而咽到肚子里,就像一條哈巴狗一樣。
此乃馮保的一種服從性測試。
若能被馮保賞花生,就意味著接下來要被重用。
此乃司禮監所有宦官都向往的事情。
馮保在外面,看上去一臉文雅,其實內心早已有所畸形。
越當奴才,越喜歡看別人成為他的奴才。
徐康離開后,馮保的心情甚是愉悅。
若只是張四維與張居正斗,他定站在張居正那邊。
但當下又加一個老資格的王崇古,他就準備先站到一邊,看一看熱鬧了!
……
深夜。
無星無月,天色如鉛。
王崇古偽裝成車夫悄悄來到張四維的宅邸,與其討論拯救家族之法。
書房內。
“舅父,快請坐!”張四維一坐下,便忍不住抱怨起來。
“這個張白圭,竟聽信海瑞之言,要除掉咱們張、王兩家,簡直是瘋了!若依海瑞的規矩,當下大明九成以上的官員都應下詔獄,誰都跑不了!”
隨即,張四維便將他命人向李太后呈遞書信,懇請小萬歷單獨召見他的事情告知了王崇古。
王崇古微微點頭。
“明日陛下若能見你,若能妥協,同意大事化小,我們便后退一步,此事便算過去了!”
“過不去!若我們能跨過這個坎兒,定要迅速積累政績,待我登上高位,張、王兩家才算安全!”
這個高位,自然指的是首輔之位。
張四維平時看似不爭不搶,對人和氣,討論朝政時,最喜歡做的,就是在張居正說完后,朝著小萬歷拱手,道一聲:臣附議!
但他并非沒有能力,并非沒有野心。
他能有今日之地位,其實很大程度上源于前任首輔高拱的培養與舉薦。
但他不像鋒芒畢露的高拱,而更像擅于隱忍的前前任首輔徐階。
王崇古認可地點了點頭。
“待跨過這個坎兒,老夫傾盡全力幫你登上首輔之位!”
隨即。
王崇古又道:“如果明日陛下不愿有絲毫妥協,我們該如何做?”
張四維胸膛一挺,一臉自信地說道:“我們反抗到底!”
“后日常朝,即使張居正敢將海瑞那份《官商蠧國疏》公示,陛下也絕對不會對我們張、王兩家大開殺戒,一方面是因陛下不是太祖,另一方面,一定會有許多為大局考慮的官員為我們撐腰!”
“張居正在朝堂的人緣并不好,而海瑞這番巡視方式也讓官員們人人自危,大多數官員定然會替我們說話的,不然罪名落到他們頭上,將無人為他們辯解!”
“此外,我已開始搜集張家的罪證!張居正攻擊我們,我們要做的不是防御,而是反攻,依照海瑞的標準,他也不干凈。我們也能以清君側之名攻擊張居正,一旦我們開始彈劾他,此事在天下人眼里便會變成一場黨爭!”
“面對黨爭,陛下要做的,一定是息事寧人,而非將事情鬧大,鬧得兩敗俱傷。不然內閣崩塌,外加山西大亂,朝政誰來處理?我們要讓朝廷知曉,傷害我張、王兩族的代價到底有多大!”
“待我們挺過去,接下來,就擺明了要與張居正爭奪首輔之位,看誰對朝廷的作用更大,張居正那套新政之法,是得罪天下官員的法子,當年,高閣老被他搞得致仕,我們也能讓他提前致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