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通州馬頭集渡口,火把燃起,亮如白晝。
通州倉場太監高錦、巡漕御史秦成、戶部坐糧廳郎中段樹堂、工部通惠河郎中彭久山四人被從漕船上放了下來。
此刻的四人已奄奄一息。
殷正茂命人給他們喂了一些干糧和水,四人才漸漸緩和過來。
不遠處。
堆放著十余個開蓋的木箱,里面有絲綢、茶葉、香料、藥材等,皆是上品。
這還只是漕船上的一小部分。
具體數目還正在對照著丁元植提供的賬本核查中。
片刻后。
四人被押到殷正茂面前。
通州倉場太監高錦見到殷正茂,便扯著公鴨嗓叫嚷道:“殷閣老,您……您要為我們做主啊,通州州判丁元植鼓動一群刁民發起暴亂,差點兒就將我們四人殺了!”
他以為,殷正茂是來救他們,是為他們主持公道的。
殷正茂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木箱,道:“你們先解釋解釋這些從漕船上搜出來的貨物是怎么回事兒?”
高錦看了一眼木箱,然后扭臉看向巡漕御史秦成。
秦成扭臉看向戶部坐糧廳郎中段樹堂和工部通惠河郎中彭久山。
四人的官職排序是——
通州倉場太監與巡漕御史皆為正七品,戶部坐糧廳郎中與工部通惠河郎中為正五品。
但前兩個是監察官,后兩個是地方常駐官,高錦與秦成雖然官職低,但實際權力卻要比兩位郎中大得多。
當即。
戶部坐糧廳郎中段樹堂站了出來。
他作為戶部屬官,乃是殷正茂的直接下屬,與殷正茂也最熟悉。
“閣老,這批漕船應全運漕糧,不可夾帶私貨。下官推測,不是一些漕軍夾帶私貨便是通州州判丁元植夾帶私貨,閣老若能給下官半日時間,下官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段樹堂,約四十來歲,身材有些發福,白白胖胖,長著一張甚是圓潤的臉,有很明顯的雙下巴。
一旁的工部通惠河郎中彭久山也連忙拱手道:“下官愿與段郎中一起調查!”
沈念看向二人一臉認真的模樣,有些想笑。
能如此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謊,說明絕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情了。
殷正茂站起身,走到段樹堂的面前,突然捏住他那白白胖胖的大臉,冷聲道:“再說一遍,這些貨物到底與你有沒有關系?”
段樹堂的臉被拉拽得生疼。
“閣老,與我無關啊!是不是丁元植誣陷我?有高公公與秦御史在此,下官絕對不敢夾帶私貨,謀取私利啊!”
“砰!”
殷正茂一腳踹在段樹堂的肚子上,將后者踹出去一丈多遠。
這一腳,使得另外三人全都跪了下來。
殷正茂喜歡動粗,乃是全朝堂都知曉的事情,
他是大明唯一一個將馮保氣得見到他都要躲著走的官員。
“帶上來!”殷正茂高喊道。
頓時。
錦衣衛石青帶著漕船上的書吏、算手、主簿,還有數名漕軍頭頭走了過來。
這幾人全都被打得鼻青臉腫。
錦衣衛問案,向來都是先動手后動嘴,這些人不到片刻便全招了!
唰!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