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特利亞,古代靈族遺跡。
黎明微光中,遺跡的尖頂輪廓在薄霧中若隱若現。那些被斬殺的蟲群尸塊、血液已被等離子火焰焚燒殆盡,只留下焦黑的灼痕。
經歷噩夢般的后半夜后,遺跡之中的人類終于在天使子嗣們的安撫下逐漸平靜。
到處都是巡視的預備隊戰士,他們的陶鋼靴踏過靈族遺跡光滑的地面,審視著周圍的環境。
協助工作的民眾穿梭其間,將一箱箱物資從運輸艇上卸下,伺服通訊裝置被分發到每個小組負責人手中,負責組織的‘黎明教會’司祭也正在給人群進行編組。
被清理出的空地上,臨時搭建的分配點排起長隊,壓縮口糧和凈化水被有條不紊地分發。
每一位領取者都要在掃描儀前停頓一秒,讓基因識別系統記錄他們的生物特征。
陰影中,某些被標記的身影總是突然消失,這些“特殊個體”會被沉默的黑甲戰士帶往遺跡深處。
沒有掙扎,沒有告別,只有運輸艇艙門關閉時液壓系統發出的嘆息。
隨著一封封基因竊取者報告的公示,它們再也沒出現在熟識之人的視線里。
時隔多年,破曉之翼也逐漸發展為了一個龐然大物,不再需要如同皮埃爾德那般裹挾民眾,用鮮血去篩選出真正的戰士參與作戰。
這些并未接受過專業軍事訓練的民眾將會領足物資,然后在教會的管理下保持秩序。
他們的動作很是熟稔,與各方組織之間的協調都充滿了效率,整個流程行云流水:
身份統計、臨時庇護所搭建、人員拆分管理、親屬重聚登記.每一個環節都顯示出這是經過千錘百煉的應急預案。
而在遺跡最高的觀星臺上,幾名身著紅袍的技術神甫正在‘調試’通訊陣列。
他們的機械觸須在控制面板上飛舞,將古老的靈族科技與帝國設備強行嫁接。
電弧在晶體表面跳躍,仿佛在抗拒這種褻瀆式的改造。
——
奧萊爾等幸存蠻荒靈族被劃歸到了一片遺跡中未被污染的區域。
出于并肩作戰的情誼,以及世界之魂的重要性,曙光艦隊對這些蠻荒靈族采取了寬容政策。
只是簡單地派出了幾臺偽裝成無畏的幽冥構造體進行管理。
這就是拉美西斯最近的研究成果。
靈族里也不缺少文盲,指望這幫人做研究還不如拉出來打仗。
剛好靈族本身的技術就非常契合這套死者蘇生的操作,幽冥構造體稍微改改就是即插即用,比雷鑄神兵都要方便。
靈族這一種族的靈魂堅韌程度是真的不講道理,在隔絕了色孽的影響后,現實宇宙隨便捏個身體都能直接拉出來。
嚴重懷疑古圣是不是在當初改造靈族的時候加了一套預制系統,能夠讓靈族的復活略過一系列復雜的亞空間儀式。
為了給懂行的人一個過得去的解釋,這些幽冥構造體外部都套上了帝國風格的殼子。
然后一類被稱之為‘鑄靈’無畏的無畏機甲登記文件就出現在了高領主的辦公桌上,附帶著詳盡但毫無破綻的技術參數。
而奧萊爾顯然是懂行的那一類。
她清楚地知道,這些沉默的守護者外殼下跳動著的,是遠比人類造物更為親近的存在。
“向您致敬,偉大的先祖。”
奧萊爾以最標準的古靈族禮節深深鞠躬,纖細的身軀在微光中劃出優雅的弧線,翡翠色的眼眸低垂,避開與那些鑄靈無畏的視覺傳感器直接對視。
這是對沉眠靈魂最基本的尊重。
這些被禁錮在機械軀殼中的先祖之魂呆滯而疲憊,即便在死后仍要履行守護的職責,這讓她心中泛起苦澀的漣漪。
幽冥構造體的靈魂同時錨定在現實宇宙與無限回路之間,這種撕裂的狀態使他們對物質世界的感知如同隔著一層厚重的紗幕。
在戰場上,他們行動遲緩得令人心焦,有時會突然停滯不動,仿佛迷失在時空的夾縫中,唯有魂引者用古老的靈能歌謠指引時,他們才能準確辨識敵友。
而進入無限回路的靈族靈魂,也并非如傳說中那樣獲得永恒的自由。
那些驕傲的意識會逐漸沉入靈魂網絡的深處,就像沙粒沉入無底的海洋,過往的記憶、鮮明的個性,都會被緩慢而不可逆地稀釋,最終化作無限回路中又一個無夢的節點。
正因如此,每一次喚醒幽冥構造體都是對先祖靈魂的漫長折磨,必須抱有尊敬。
奧萊爾經常聆聽著先祖們敘述著過往靈族的輝煌,教導他們應當自古靈族的窮奢極欲中汲取教訓。
蠻荒靈族雖然追尋著古老而落后的生產方式,但他們在見識與對世界的認知上可半點都不落后于那些技術先進的靈族分支,甚至還猶有過之。
“.稱我為塔麗薩便好,過去是一位狂嚎女妖。”
前狂嚎女妖,現‘鑄靈’無畏駕駛員,塔麗薩不由得開口道。
方舟靈族對祖宗還是蠻尊敬的,而且她才兩千多歲,也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