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星期一”往前看,是“星期一”。
從“星期一”往后看,還是“星期一”。
阿笠博士只覺得自己站在了某種理性的盡頭,他再次精細地查看“透鏡組”展現出的畫面。
于是,那些詭譎得如同夢魘的細節,便開始在他的腦海里盤旋。
就比如佐藤美和子對真理亞說的那句話,那句被真理亞錄制下來的那些話——
“第二天的晚上零點整,前往查看他情況的警員發現他一直縮在房間的角落里。”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一的早上,內村秀吾發現他躲在墻角,而且悄悄在墻角上刻字。”
【循環計算機】就將這些對話“標紅”,并且將其中無比異常的情況備注出來。
阿笠博士不知道這種可怕的時間線矛盾是怎么維持下來的:
“星期一是海港案,而大井賢人殺死巖田龍也,也就是案件發生的時間,是星期一的中午。”
“因此,到事情結束,大井賢人才被押送回警局,而那已經是晚上了。”
而想到這里,阿笠博士的目光就沉了下來。
“但實際上,他在星期一的早上就已經在牢房里了。”
這不應該發生,這完全說不通。
“也就是說,在那個案件尚未發生的時刻,他就已經因為‘案件’的結果,因為自己兇手的身份被押入警局了。”
cyz效應記錄組的“透鏡”是不會撒謊的。
而這件事就連【循環計算機】也無法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阿笠博士覺得自己的胸口壓上了一塊沉重的鉛塊,讓他難以呼吸。
甚至,他的身子就微微發抖,一時難以接受這個現實——
這可是在“案件”的時間里!
但兇手在“案件”發生以前就被“警察”抓住了!
但【循環計算機】就將那得不出結論的事實擺在阿笠博士的面前。
它一直在徒勞進行推理,仿佛在一個如線的平面上進行雕刻,目的卻是切割出一個立方體。
在推理的過程中,那些瑣碎的“線索”,如同被切割下來的“銳角”,阿笠博士就從中找到了一兩個隱藏的圓弧,或者幾道大于90°的印痕。
這種矛盾而且別扭的感覺,仿佛一直在提醒這件事,試圖告訴自己——
剛剛自己分析得到的結果都是一種絕無可能的錯覺。
“好吧,讓我以‘透鏡組’的‘失誤’作為起點。”
——【循環計算機】最后還是給出了幾條,能夠在不影響cyz效應的情況下,達成這一點的荒謬可能。
“如果以并非是大井賢人穿梭了時間線,而是直接改變了時間或者歷史,以他改寫了‘時間是什么’來看的話……”
這是最有可能也最難以置信的結果。
這簡直荒謬至極!阿笠博士想,聯盟付出了一天里接近二分之一的冗余,甚至付出了許多人生命的代價,才在港口案里錨定了一些微弱的未來,引導、得到了一個最不壞的結果。
“而他只是刻下了那些數字,或者說,那個數字……”
不過,在【循環計算機】幫阿笠博士更改了一個思路和思維的情況下,他已經能夠推測出大井賢人具體改變了什么了。
那些記錄以外的歷史。
“目前來看,那些墻上刻下的數字,代表了他更改的次數和方式。”
那些歪曲的印痕,那些墻角的數字,更像一種儀式。
也許,大井賢人便在那些“歷史”里,用他的指甲、牙齒或者任何尖銳的物體,在那些存在也不存在的、過去和未來的水泥、泥土、空氣、樹干上,甚至在荒野里跑動的肉體或者飛鳥的眼睛上刻下痕跡。
那個數字,就將大井賢人——
將這條時間長河里的溪流,將那象征著大井賢人的它的分支,如同繞指柔一般,沿著那個豎著的“1”、橫著的“一”,沿著那個扭曲的時鐘上的任何一個刻度,通過劃出的某種痕跡交織與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