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寂在普通病房里昏迷了三天。
在方隱年做好了準備,就是跟蕭父蕭母對著干,把人打暈,也要偷偷把蕭寂轉移到海城的前一天晚上,蕭寂終于重新拿回了這具身體的掌控權。
痛感依舊在從胸口蔓延,但已經比前期靈魂幾乎離體的那些天好了許多。
他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盯著趴在他床邊,眼下帶著青黑的方隱年看了許久,才伸手,用小拇指尖,輕輕勾了勾方隱年的手指。
微不足道的力度,卻讓看似熟睡的方隱年瞬間就睜開了眼。
“醒了?!”
他開口,聲音啞得像破鑼,第一個醒字甚至啞到模糊。
在看見蕭寂睜著眼看著他的那一刻,眼圈頓時就紅了。
蕭寂看著向來干凈利索的方隱年,此時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的樣子,只覺得胸口的鈍痛愈發明顯了。
跟剛被程諾捅完那天差不多,跟很多年前鳳凰將右翼插進他胸膛時,似乎也差不多。
這一刻,蕭寂突然做出了一個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的決定。
他想,任務失敗就失敗吧。
方隱年一生不過短短幾十年,大不了自己就陪他耗下去就是了。
至于走到最后,方隱年的真心能得到多少,他已經不想再計較了。
他抬手撫上方隱年的臉頰,用指腹擦掉他眼角那一滴還沒來得及落下的眼淚,輕聲開口道:
“別哭,丑,還是罵人的時候好看。”
蕭寂的嗓子啞得和方隱年不遑多讓。
方隱年見他還有力氣諷刺自己丑,懸了大半個月的心終于是徹底落了地,罵道:
“你他媽瘋了是不是?刀都敢擋,命都不要了?我嚇都嚇死了,你個狗日的混賬還敢笑話老子丑?”
蕭寂靜靜聽著他罵完,許久,才小聲對他說:“年哥,和好吧。”
方隱年吸了吸鼻子,拿起他早上給蕭寂擦完手,洗干凈掛在床頭邊的毛巾,胡亂在自己臉上抹了兩把,賭氣道:
“給我個理由。”
蕭寂說:“我怕我恢復不好,半身不遂,以后拍戲是沒著落了,賺不到錢,總得找個人養我吧。”
方隱年聞言,當即破口大罵:“你他媽的!”
后面的話還沒說出口,蕭寂卻突然輕輕笑出了聲:“逗你呢,別罵了。”
他漆黑的眸子望進方隱年充血的雙眼:
“我想,我大概是愛你的。”
這不是蕭寂第一次說愛。
甚至這一次,蕭寂的表達方式依舊有些不倫不類。
但方隱年卻能感覺到,這一次,蕭寂是認真的。
他有些不服氣:“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什么叫大概?”
蕭寂牽住方隱年的手:“我想請你給我點時間,我沒愛過人,也不知道所謂的愛到底應該是什么感受。”
“我想陪你走一程,希望可以久一點,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別哭。”
方隱年也不想哭。
他快三十歲的人了,從小要強,自打記事起,就沒掉過眼淚。
為數不多的幾次心酸到控制不住的眼淚全是因為蕭寂。
方隱年覺得很丟人,必須得做點什么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才能好起來。
于是他突然站起身,走進了洗手間,然后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給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