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寂是掐著時間來的。
原本,他只是打算在門口這么混噠一會兒,等到裴隱年從警署出來。
如果能搭上話最好,搭不上話,能打個照面,之后再想其他辦法“偶遇”也不是不行。
錢夾,不過是個借口,萬一裴隱年真的能替他出頭,總不好無中生有。
至于到底還能不能找得回來,蕭寂其實并不在意。
但事情的發展,顯然要比他想象中還要順利一些。
就在那巡警的警棍,即將觸碰到他胸膛之時,警署樓里便走出了一個巡官,開口道:
“讓他進來。”
蕭寂踏進警署大樓,跟著那巡官穿過走廊,上到二樓,在總長辦公室門口停了下來,敲了敲門:
“總長,人帶上來了。”
很快,屋里便傳出一道渾厚的男聲:
“進來。”
巡官推開辦公室的門,給了蕭寂一個眼神,便離開了。
蕭寂走進辦公室,迎面便看見了靠在窗臺邊,穿著軍裝,踏著長靴,面容英俊冷厲的裴隱年。
四目短暫相對后,蕭寂率先若無其事地收回了目光,看向黑棕色木桌后肥頭大耳的趙總長,淡淡道:
“您好。”
趙總長抬手指了指自己對面,不久前裴隱年剛剛坐過的椅子,對蕭寂道:
“坐。”
蕭寂對于自己和裴隱年之間靈魂相互吸引這件事不算意外,但他沒想到裴隱年會直接把自己叫到面前來。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趙總長:
“我只是報個案而已。”
趙總長瞥了裴隱年一眼,對蕭寂道:
“找我報,一樣的,說吧,什么案子。”
蕭寂面色有些古怪:
“我丟了個錢夾。”
趙總長聞言一愣,剛想開口罵人,但看在裴隱年的面子上,到底還是忍了忍,耐著性子:
“錢夾里有多少錢?”
當著裴隱年的面,蕭寂說了實話:
“一塊七毛三分。”
趙總長額頭青筋一跳:“你來找事?”
蕭寂道:“我錢夾里,有我父親的遺照。”
趙總長扔掉手里準備記案情的筆,對蕭寂道:
“這不在警署人員的工作范圍內。”
蕭寂聞言,垂著眸沒說話。
他不說話,趙總長卻也沒開口趕他。
而果不其然,沉默的氣氛并沒僵持下去,裴隱年開口了:
“什么樣的錢夾,在哪里丟的,說說看,我來幫你找。”
蕭寂偏頭看向裴隱年。
距離遠時,裴隱年只覺得蕭寂是和自己夢里的人重合了。
眼下距離近了,裴隱年那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就更甚了。
蕭寂很高,看起來并不羸弱。
身上的長褂雖然舊,卻并不臟。
面部輪廓分明卻不鋒利,柔和流暢,鼻梁高挺,薄唇淺淡,那單薄鏡片后的雙眼狹長漆黑,眼尾微微上揚,左眼下,有一顆針尖大點兒的小痣。
明明看著清清冷冷,滿面書生氣,但看人時,眼里卻像是帶著鉤子,直鉤裴隱年的心。
蕭寂與他目光相接:
“棕色黃牛皮,巴掌大,帶兩顆按扣,沒有圖案,正面左下角有三道刀痕,里面裝著一塊七毛三分錢和一張照片。”
“在離火車站大門五十米左右,黃包車攬客的地方丟的。”
裴隱年點了下頭:
“行,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