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準頭,我哥開槍都不見得有那么準!”
裴隱年隨手脫了上衣,交給保姆劉姨,大馬金刀坐到母女倆面前:
“說什么呢?什么東西比我的槍法還準?”
裴昕云往沙發后一靠:
“哥,這國立一中新來的先生可真是個人物。”
她本來剛剛轉學過去,跟班里的人都不熟,從一大早去了國立一中,就坐在角落里沒說過話。
倒是冷眼旁觀了黃燁是怎么出主意干壞事的。
都是初來乍到,裴昕云原本對那位即將到來的國文先生還抱了兩分憐憫之心,結果倒好,現在她滿腦子都是白天新先生寫在黑板上那幾個成語。
裴昕云又將事情的始末對著裴隱年說了一遍,然后道:
“我還是頭一次對先生講課的內容這么刻骨銘心。”
裴隱年看著她:“這個詞語用得會不會有點用力過猛了?”
裴昕云剛想說,這只不過是個夸張的手法。
話還沒出口,就聽裴隱年突然道:
“你的國文太差了,這位姓蕭的新先生聽著就是個靠譜的,請他來家里給你補補課吧。”
沒有學生愿意補課。
而且裴昕云的國文也不是真的差。
裴昕云聞言一愣:“哥!”
裴隱年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當即拍桌道:
“就這么決定了,明天我會找人去跟他談談,這都是為了你好。”
一直沒說話的裴母也覺得裴隱年今天似乎有些奇怪:
“今兒個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你什么時候這么關心你妹妹的課業了?”
裴隱年很會找借口:
“這位蕭先生我認識,留洋回來的,想來洋文也很出彩,這兩年華亭不安穩,給昕云打打基礎,到時候也好送她出去避避風頭。”
“省著到時候出了門,兩眼一抹黑,那些洋人的鳥話一句也聽不明白。”
裴母一聽這話,就覺得心憂。
只是別人不清楚,她心里卻明鏡兒似的,裴父的病逝,根本就是裴隱年奪權路上早已策劃好的一環。
她只是個婦道人家,眼皮子淺,活了半輩子也只弄得明白內宅這點兒事。
親兒子這般心狠手辣,野心勃勃,總讓她不知道是好是壞。
她白了裴隱年一眼:“也不知道是誰讓華亭不安穩的。”
裴隱年不認為是自己的原因,只道:
“局勢罷了,我能讓您過上好日子就是您的福氣,我的本事,至于旁的,就不勞您多費那個心了。”
知子莫若母,裴母也不敢在裴隱年面前多摻和家外的事。
但家里的事兒,卻還是忍不住要插手:
“對了,工部局王局長的夫人今天下午打電話,說明兒個下午要來家里打牌,你明晚要是沒事,就早些回來。”
裴隱年挑眉:“王夫人約您打牌,我早些回來做什么?給你們做飯嗎?”
裴母嘿了一聲:“王公館的千金也回來了,我尋思著,讓你們見見面,你也老大不小了……”
“您省省吧。”
裴隱年打斷裴母,不耐煩道:
“我忙得很,沒那個閑心思,您甭沒事兒就瞎點那個鴛鴦譜,平白浪費您打牌的時間。”</p>